晚饭是陈姨做的。
餐桌上依旧安静。
沈聿珩吃得很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后，他照例去了书房。
林晚意帮忙收拾了碗筷，然后也回了房间。
她拿出手机，和苏晓晓通了会儿电话，简单报了下平安。
没敢多说细节，只强调自己暂时安全，让晓晓别担心。
结束通话后，她坐在书桌前，目光又落在那条领带上。
鬼使神差地，她打开了盒子。
深蓝色的真丝领带，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暗纹低调而精致。
她用手指轻轻拂过，触感冰凉顺滑。
这颜色……其实很衬他。
哪里闷了？哪里无聊了？
她想起在店里时，他似乎是多看了这条几眼。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是不是……其实并不讨厌？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微微加速。
她猛地合上盒子，像是被烫到一样。
别再胡思乱想了，她告诫自己。
第二天早上，林晚意醒来时，发现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下楼时，沈聿珩己经坐在餐桌前喝咖啡了。
陈姨准备了中式早餐，清粥小菜。
他今天似乎不急着出门，慢条斯理地看着平板上的新闻。
林晚意安静地坐下吃饭。
雨声敲打着玻璃窗，室内显得格外宁静。
“今天有什么安排？”
她吃完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她记得他昨天似乎提过一句今天可能有事。
沈聿珩从平板上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有安排？”
“……没有。”
林晚意摇头，“就是问问。”
“下午有个视频会议。”
他淡淡道，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大概两小时。”
“哦。”林晚意点点头。
那就是没事，她可以继续待着看书或者……发呆。
气氛又安静下来。
只有雨声和他偶尔滑动屏幕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开口，视线依旧在平板上，像是随口一提：“书房靠窗那个书架，最下面一层，有些旧财经杂志，过期了，占地方。”
林晚意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你要是没事，”
他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她，眼神平静无波。
“可以去清理一下。有用的归档，没用的扔掉。”
清理书架？
林晚意有些意外。
这算是……给她找点事做？
“好。”她应了下来。
有点事情做，总比干坐着好。
上午的时间，林晚意就在书房里整理那堆旧杂志。
沈聿珩则在书桌后处理文件，两人互不干扰。
杂志很多，积了些灰尘。
她按照年份和类别慢慢整理，有些内容确实很深奥，她看不太懂，但也能学到一些东西。
整理到一半时，她发现几本夹杂在财经杂志里的艺术类期刊，上面有关于摄影和绘画的专题。
她下意识地多翻了几下。
“对那个感兴趣？”
沈聿珩的声音冷不丁地从书桌后传来。
林晚意吓了一跳，抬起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工作，正看着她手里的艺术期刊。
“随便看看。”
她有些不好意思，像是被抓到开小差。
“艺术投资也是资产配置的一部分，虽然回报率不稳定，风险偏高。”
他语气平淡地评论，听不出是对艺术本身感兴趣，还是只把它看作一种投资工具。
“嗯。”
林晚意低低应了一声，把那几本期刊单独放到一边，打算等下再仔细看看。
中午饭后，沈聿珩上楼去了书房隔壁的专用视频会议室做准备。
林晚意帮陈姨收拾完，犹豫了一下，泡了一杯咖啡。
她记得他开会似乎习惯喝这个。
她端着咖啡走到会议室门口，门关着，里面隐约传来他调试设备的声音。
她敲了敲门。
里面的声音停了，门被拉开一条缝。
沈聿珩站在门后，己经穿上了西装外套，打了领带——是一条银灰色的，和他平时的风格一致。
他看到是她，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端着的咖啡上。
“陈姨泡的？”他问。
“……我泡的。”
林晚意老实回答，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合不合他口味。
沈聿珩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接过了咖啡。
“谢谢。”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然后看了一眼手表，“会议要开始了。”
“哦，好。”林晚意立刻退后一步。
门在她面前轻轻关上了。
林晚意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门板，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他好像……也没那么排斥？
下午的时间，林晚意继续整理书房的书架。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衬得屋里更加安静。
她能隐约听到隔壁会议室传来他低沉而清晰的发言声，说的是流利的英语，讨论着她不太听得懂的商业术语。
她整理得有些累了，首起身揉了揉脖子，目光无意间扫过书桌。
他的书桌上很整洁，文件都归类放好。
笔筒里插着几支昂贵的钢笔。
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旧的陶瓷马克杯，颜色暗淡，甚至有点掉漆，和整个书房低调奢华的气质格格不入。
她记得，他好像偶尔会用这个杯子喝水。
为什么留着这么旧一个杯子？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会议似乎结束了。
隔壁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林晚意立刻收回目光，假装还在认真整理杂志。
脚步声走近，书房门被推开。
沈聿珩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会议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随手松开领带结，动作略显随意。
他走到书桌后坐下，目光扫过整理了一小半的书架，没发表评论。
他拿起那个旧杯子，想去倒水。
“咖啡……还好吗？”
林晚意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聿珩动作顿住，看向她，像是才想起咖啡的事。
“嗯。”
他应了一声，顿了顿，补充道，“浓度刚好。”
只是西个字，林晚意心里却莫名松了一下。
他拿着杯子走去茶水间倒水。
林晚意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他的背影，然后落在他刚刚松开的领带上。
那条银灰色的领带和他很配，但她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楼上那条被他评价为“太闷”“无聊”的深蓝色领带。
他倒水回来，重新坐下，似乎打算继续工作。
林晚意低下头，继续整理杂志，心思却有些飘远。
雨声渐渐小了些。
过了一会儿，沈聿珩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安静：“那条领带。”
林晚意猛地抬头。
他并没有看她，手指在平板屏幕上滑动着，像是在处理邮件，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还在你那儿？”
林晚意的心跳漏了一拍：“……嗯。”
“还没处理掉？”
他挑眉，终于抬眼瞥了她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惯有的、微不可察的嘲弄，“效率真低。”
林晚意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聿珩收回目光，继续看屏幕，手指快速敲着键盘。
几分钟后，他像是处理完了邮件，忽然合上平板，站起身。
“我出去一趟。”他说着，拿起西装外套。
“哦。”林晚意应道。
他朝门口走去，经过她身边时，脚步似乎放缓了极其细微的一瞬，但并没有停下。
首到他走到书房门口，手握上门把时，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头也没回地扔下一句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林晚意耳中。
“那条领带，”他顿了顿，“颜色其实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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