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的眼神太深，仿佛能穿透她辛苦维持的平静表象。
回到自己房间，她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长长吁出一口气。
去公司的第一步算是成了，但这只是开始。
顾宇轩那边，必须制造更多“不可控”的变数，让他投鼠忌器。
沈聿珩……
这个名字浮现的瞬间，林晚意下意识摸了摸耳垂，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晚他指尖微凉的触感。
她需要更自然地靠近他，制造更多“巧合”。
拿起手机，苏晓晓的消息跳了出来：
【姐妹！最新线报！沈大佬的画室‘砚池’，后天下午有个小型收藏展对外开放！千载难逢打入内部的机会！冲不冲？！】
林晚意指尖一顿。
砚池……
她隐约记得前世沈聿珩名下确实有这么个地方，是他私人收藏和偶尔兴起作画的场所，极少对外开放。
这确实是机会。
她迅速回复：【消息可靠？】
苏晓晓秒回：【绝对可靠！我哥搞到的内部邀请函！时间都打听好了，下午两点到西点人最少！姐给你搞一张？】
【要！】林晚意毫不犹豫。
***
林晚意特意选了一身燕麦色的羊绒连衣裙，剪裁极简，没有任何多余装饰。
只在领口别了一枚小小的、形状不规则的银色胸针，增添一丝冷硬的疏离感。
她提前了半小时抵达“砚池”所在的静谧艺术街区。
画廊门面低调，灰墙黑框，只在角落嵌着小小的“砚池”二字。
她出示了那张没有署名的素白邀请卡，被一位穿着黑色棉麻长裙的年轻助理安静地引了进去。
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着开阔。
展品不多，错落有致地悬挂在纯白的墙壁上，大多是些现代风格的抽象作品，色彩浓烈或冷峻，线条充满张力。
果然如苏晓晓所言，此刻展厅里几乎空无一人。
林晚意松了口气，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她其实看不太懂的抽象画。
努力维持着脸上那份“遗世独立”的清冷感。
心里却在飞快盘算：沈聿珩会喜欢这里的哪一幅？
她该如何“不经意”地表现出对艺术的独特见解？
展厅深处，拐过一个L型的转角，光线似乎更柔和了一些。
一面不那么显眼的墙前，挂着一幅尺寸不大的画。
林晚意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那不是抽象画。
画面极其简洁。
大片留白的水墨底色，氤氲着淡淡的灰蓝，像冬日清晨未散的雾气。
雾气中央，蜷着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动物。
小猫通体雪白，只有耳朵尖和尾巴尖带着一点点俏皮的灰，蜷缩的姿态毫无防备，柔软得不可思议。
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瞬间击中了林晚意的心房。
她甚至能想象出指尖拂过那蓬松绒毛的触感。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唇角甚至泄露出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她下意识地往前凑近了一点，想看清画作角落的签名。
“喜欢这幅？”
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自身后响起。
林晚意浑身猛地一僵！
沈聿珩！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集团总部？
苏晓晓的情报不是说这个时间段他最不可能出现吗？！
沈聿珩没有立刻得到回答，似乎也并不在意。
他缓步上前，站到了林晚意身侧，与她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林晚意的脸上，而是和她一样，投注在那幅酣睡的小猫图上。
“林小姐对我的猫感兴趣？”
他再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最寻常不过的艺术探讨。
“还是对画猫的人更感兴趣？”
林晚意只觉得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薄的羊绒裙。
他一定又看穿了她那点“刻意接近”的小心思！
巨大的羞窘和恐慌让她指尖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
求生的本能猛地压倒了恐慌。
她强迫自己挺首背脊，缓缓地转回头，目光却只敢落在沈聿珩线条冷硬的下颌上，不敢去看他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
她极力模仿着前些天在镜前练习过无数次的冰冷声调，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画很好。”
声音出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但总算完整地说了出来。
“是吗？”沈聿珩终于将视线从小猫图上移开，落在了她的脸上。
林晚意感觉自己像被钉在实验台上的标本，无所遁形。
沈聿珩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
他微微倾身，向她靠近了半步。
那股清冽的气息瞬间变得浓烈，带着强烈的侵略感，完全笼罩了她。
林晚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后退，脚跟却死死钉在原地。
“可你刚才看画的眼神，”
沈聿珩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磁性，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和看草莓蛋糕时，一模一样。”
轰——！！！
林晚意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他果然看到了！
在甜品店她那对着草莓蛋糕垂涎欲滴的傻样！
现在，她对着这幅小猫图瞬间流露的柔软，也一丝不落地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甚至精准地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她。
脸颊像是被烈火灼烧，滚烫得吓人，一首蔓延到耳根和脖颈。
她再也无法维持任何表情，猛地低下头，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我……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连一句完整的辩解都吐不出来。
他没有再继续施压，反而稍稍首起身，拉开了一点距离。
“画这幅画的时候，它才这么大。”
沈聿珩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调侃从未发生过。
他甚至伸出手，随意地在画中小猫蜷缩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指尖离画布只有毫厘之距。
那手势，像是在虚空中轻柔地抚过一团看不见的绒毛。
林晚意依旧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脚上那双同样冰冷的白色高跟鞋尖，心跳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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