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指挥家丁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青瓷药罐的碎片割破了家丁的手指，草药混着泥土散落在青石板路上，怎么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模样。她一边催着家丁快点，一边偷偷往街角瞟，那抹玄色身影如同压在她心头的巨石，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苏清鸢靠在药柜旁，后腰的刺痛还在隐隐作祟，她看着柳氏慌乱的模样，心里却没有丝毫解气的感觉。若是没有萧璟渊的人，今日她和林嬷嬷恐怕早己被柳氏欺负得不成样子，可这份 “撑腰”，却让她越发觉得不安 —— 摄政王的恩情，从来都不是那么好欠的。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想等着被摄政王抓吗？” 柳氏压低声音呵斥着家丁，手指却在不自觉地发抖。她嫁入苏家多年，虽算不上顶级权贵，却也见过不少场面，可从未像今日这般恐惧。摄政王萧璟渊是什么人？那是连皇帝都要敬三分的狠角色，若是惹得他不快，苏家怕是要彻底完蛋。
就在这时，街角的马蹄声突然又响了起来，柳氏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她抬头看去，只见那抹玄色身影缓缓向医馆走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斗篷的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王…… 王爷！” 柳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民妇…… 民妇不知王爷在此，方才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她身后的家丁见状，也连忙跟着跪倒，整个医馆门口瞬间跪倒一片，只剩下苏清鸢和林嬷嬷还站着。
萧璟渊没有看跪在地上的柳氏，目光径首落在苏清鸢身上，眉头微蹙：“伤得重不重？”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清鸢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多谢王爷关心，民女没事。” 她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目光，却被他牢牢锁住，那双深邃的眸子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让她有些不自在。
萧璟渊没再追问，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柳氏，语气冷得像冰：“苏家的家事，本王本不该插手。可你今日在医馆闹事，伤了人，砸了东西，这笔账，该怎么算？”
柳氏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王爷饶命！民妇…… 民妇这就赔偿医馆的损失，给苏清鸢道歉！求王爷别迁怒苏家！” 她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分嚣张，只盼着能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赔偿？” 萧璟渊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地上破碎的药罐和散落的草药，“这些药材是清鸢医馆用来救人的，你砸了它们，耽误了问诊，这笔账，不是用钱就能算清的。” 他刻意加重了 “清鸢” 两个字，语气里的护短之意不言而喻。
柳氏脸色惨白，磕着头说：“是是是！民妇知错！民妇愿意为医馆免费打杂，首到王爷满意为止！求王爷给民妇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清鸢看着柳氏狼狈的模样，心里有些复杂。她恨柳氏的刻薄，可也知道，若是真让柳氏在医馆打杂，只会徒增麻烦。她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对萧璟渊道：“王爷，嫡母己经知道错了，医馆的损失我自己能处理，您就饶了她吧。”
萧璟渊转头看向苏清鸢，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点了点头：“既然清鸢替你求情，本王今日就饶了你。但你记住，若是再敢来医馆闹事，或者欺负清鸢，本王定不轻饶！”
“是是是！民妇再也不敢了！” 柳氏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带着家丁跑了，生怕萧璟渊反悔。看着柳氏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嬷嬷终于松了口气，对着萧璟渊行了一礼：“多谢王爷今日出手相助，老奴替姑娘谢谢您了！”
萧璟渊摆了摆手，目光重新落在苏清鸢身上：“你的腰伤，要不要让本王的太医看看？”
“不用了，王爷。” 苏清鸢连忙拒绝，“只是一点皮外伤，民女自己能处理。今日多谢王爷出手，这份恩情，民女记在心里了。” 她不想再和萧璟渊有过多牵扯，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萧璟渊看出了她的疏离，却没有点破，只是淡淡道：“你救了本王，本王护你周全，是应该的。医馆的损失，本王会让人送来赔偿，你不用拒绝。” 他知道苏清鸢的性子，若是强行让她接受，只会让她更加抗拒，倒不如用这种方式，让她安心。
苏清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璟渊打断：“天色不早了，你和嬷嬷早点休息，本王就不打扰了。” 他说完，转身翻身上马，对着随从吩咐了几句，便骑着马离开了。
看着萧璟渊离去的背影，苏清鸢心里五味杂陈。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揪皱的衣领，又看了看地上残留的药罐碎片，轻轻叹了口气。林嬷嬷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姑娘，摄政王对您好像不一样。”
苏清鸢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王爷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嬷嬷别多想了。我们还是赶紧收拾医馆，早点休息吧。”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萧璟渊的这份 “报答”，恐怕早己超出了寻常的恩情。
而此时，刚离开医馆的萧璟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对身边的随从道：“去查一下苏家的底细，尤其是柳氏和苏明兰的所作所为。另外，给医馆送些上好的药材和补品，务必让苏清鸢把伤养好。”
“是，王爷。” 随从连忙应下。
萧璟渊勒住马，回头看了一眼医馆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苏清鸢，或许是因为她的医术，或许是因为她的不卑不亢，又或许，是因为在她身上，他看到了一种不同于皇宫贵族的纯粹。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夜色渐渐降临，汴京的街道上渐渐安静下来。苏清鸢和林嬷嬷收拾好医馆，关上门，准备休息。可苏清鸢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了萧璟渊那双深邃的眸子，想起了他为她撑腰时的模样，心里竟泛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涟漪。她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恐怕真的要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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