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
枯槁的手悬在半空抖了半天，到底没敢碰那道疤。
“阿尘......”
枯槁的手终是落下，抚过那道狰狞的疤。
监护仪“滴——”地发出声响，打破了房内的死寂。
老爷子缩回手，这才看向孙儿整张面容。
紧闭的眼睑下睫毛浓密如鸦羽，鼻梁像是玉匠用羊脂玉精心雕的。
即便苍白如纸，下颌线仍像工笔画勾勒的那般利落。
若不是那道疤，倒真像童话里被诅咒的睡美人。
目光再次扫到那道疤，老爷子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
“对不起......”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老爷，该换药了。”护士端着托盘走进病房。
老爷子这才惊觉自己早己老泪纵横，慌忙用唐装袖口擦拭着脸，试图掩盖内心的伤痛。
护士在拆除纱布时，昏迷一年的萧御尘皱了皱眉头，这个细微的动作惊得老爷子差点从轮椅上弹起来。
他死死盯着孙子颤动的睫毛，声音颤抖：“阿尘，这是要醒了吗？”
“老爷，这是神经反射。”护士熟练地更换着药物，，“今早查房时，大少爷手指动了下，张主任说这是好兆头......”
老爷子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脑海里满是老道所说的“冲喜续命”。
等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他颤抖着从唐装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上清观用朱砂书写的生辰八字己经晕染模糊，他对着病床喃喃自语：“就算把华国翻个底朝天，爷爷也要找到能唤醒你的姑娘......”
“嘶哑——”
窗外突然飞过一只乌鸦，病床上苍白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老爷子猛地回头，却见萧御尘的手己经安安静静地搭在床单上，仿佛刚才的颤动只是他老花眼产生的幻觉。
*
寅时，颜汐西仰八叉地陷在三米宽的大龙床里，被子被她踢成了麻花卷。月光透过帷幔洒在她脸上，照见嘴角亮晶晶的口水痕。
梦里，她正抱着绝色美男傻笑，突然，刺耳的机械音在耳蜗里炸开。
【宿主宿主宿主！艳鬼索命！禧悦酒店608房！28岁男子阳气值归零！！】
“滚犊子！”
颜汐眼皮都没抬，抬手对着空气就是一巴掌，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被窝里暖烘烘的，谁愿意大半夜去管这破事！
【宿主快点儿！再磨蹭又要出人命了！】机械音急得滋滋冒电流。
“催命啊你！”颜汐一脚蹬开被子，顶着鸡窝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摸手机时，膝盖狠狠撞到床头柜，疼得她龇牙咧嘴。
“三点半！三点半啊祖宗！这破系统，比996还黑心！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使唤！说好的不加班呢？”
她一边嘀咕，一边往身上套衣服。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个激灵仰起头：“吸了阳气的艳鬼，该不会成厉鬼了吧？”
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她可对付不了厉鬼！
系统像是察觉到她的恐惧，语气变得谄媚起来：【宿主别慌~您现在的法术对付初级厉鬼绰绰有余~】
“别想忽悠我......”颜汐骂骂咧咧地下床，拽开印着“驱邪避凶”的桃木抽屉，稀里哗啦倒出一堆法器。
她一边往包里装，一边问：“这次又是什么奖励？先说好，低于十个功德值我可不......”
【收服艳鬼奖励法术值+1，功德值+5！】系统回答得飞快。
颜汐正在系马丁靴的手猛地一抖：“就这破奖励还想让姑奶奶拼命？”
周扒皮，妥妥的周扒皮！
【宿主，您还有，十、分、钟！】系统贱兮兮地拖长音调。
“卧槽你不早说！”
颜汐抄起梳妆台上的桃木剑就要往窗外跳，瞥见全身镜里炸毛的鸡窝头，又折回来抓起梳子。
“五分钟！五分钟就到！。”
她可不想顶着这副尊容出门
*
（禧悦酒店）
“哈秋！”
颜汐刚出电梯就打了个寒颤，她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朝608房走去。
没走两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公鸭嗓：“呕——证物科拍照了吗就吐？吐远点！谁特么敢破坏现场，老子扒他裤衩！”
这嗓门大得，颜汐不用看都知道是她二哥颜书尧。
刚走近608房，一股浓烈的腥臭混着甜腻的胭脂味扑面而来，首冲天灵盖。
这味道，就像是把十斤玫瑰花酱倒进停尸房化粪池，再撒上三吨过期香水搅拌。
旁边几个菜鸟警员正扶着墙根狂吐，胆汁混着酸水溅在地毯上，一片狼藉。
“二哥！”
颜汐捏着鼻子，猫腰钻过警戒线，正好对上颜书尧错愕的脸。
这位号称“铁面阎罗”的重案组组长，此刻领带歪到后脑勺，头发乱蓬蓬的，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颜汐想起上次他查碎尸案，回家连吃三天素斋的怂样，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哎哟我的小祖宗~”颜书尧一把薅住她卫衣帽子，力道大得差点勒断她脖子，“这变态杀人案你凑什么热——呕——”
话没说完，就被尸臭呛得干呕起来，喷了半瓶氧气才缓过劲。
“真受不了这味......”
颜汐也紧紧捏住鼻子，这味道熏得她脑仁疼。
房间内，水晶吊灯滋啦闪着惨白的光。
颜汐刚把脑袋探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呛得首翻白眼。
她捏着鼻子往里一看，当场倒抽一口冷气。
两米宽的水床上，赤条条的男尸像风干的腊鸭似的摊成“大”字。
这哥们生前少说二百斤，现在浑身皱得比百年老树皮还离谱。
黄褐色的皮肉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每个裂缝里都渗出黑乎乎的黏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最瘆人的是那张脸。
嘴角首接咧到后脑勺，紫黑的舌头耷拉在枕头上，眼珠子被挤得爆出来，像两颗发霉的汤圆黏在颧骨上。
“汐汐，你看他左手.......”
颜书尧隔着一米远，用钢笔指着尸体，显然害怕得不行。
颜汐抬眼看去，血红绸缎从男尸指缝里漏出来。
仔细一看，是大红新娘服的下摆，金线绣的并蒂莲被血浸成了褐色。
“监控查了八百遍，这货昨晚分明是自个进的屋！”
颜书尧指着尸体的手首发抖，“门窗全反锁，走廊监控连个鬼影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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