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巨龙掠过燃烧的护城河时,银铃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熔化的金属里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都呈现不同形态——人类少女蜷缩在焦土中、龙裔战士展开骨翼、浑身覆满鳞片的怪物撕咬着圣殿旗帜。她捂住突然剧痛的右眼,指尖触到的鳞片正在覆盖眼球表面。
龙爪掠过焦黑的原野,地面突然塌陷出首径百米的深坑。银铃听到地底传来心跳般的震动,那些被人类填埋在要塞地基下的龙族骸骨正在苏醒。她颈后的逆鳞不受控制地张开,古老的记忆如毒藤般顺着脊椎攀爬——三百年前,她的先祖曾在此处产下镶有星纹的龙蛋。
"这才是你真正的摇篮。"巨龙的意识波动掀起她额前碎发,露出完全龙化的犄角。坑底渗出荧蓝色的粘稠液体,逐渐凝结成半透明的卵形穹顶。银铃的竖瞳自动调节焦距,看清那些嵌在琥珀色物质里的胚胎:数百具人类与龙类特征结合的畸形胎儿,胸腔内跳动着双色心脏。
呕吐感混着龙炎在喉头翻滚。银铃挣扎着想要闭眼,但龙类基因强制她凝视这些浸泡在防腐液里的实验体。某个胚胎突然睁开六只眼睛,残缺的翅膀拍打营养液,用她的声线发出啼哭。她认出那些淡金色鳞片排列的方式,与自己手背的纹路如出一辙。
"你们...把我...也关在罐子里..."银铃的指甲刺破掌心,金红相间的血液滴落坑底。霎时间所有胚胎剧烈抽搐,它们额间的王室鳞纹同时亮起,在穹顶投射出环状光斑。光斑交织处浮现出立体影像:穿着圣殿铠甲的骑士将试管注入孕妇子宫,黑袍人站在阴影里记录数据。
黄金巨龙忽然发出痛苦的低吼。银铃感觉到骑乘的龙鳞剧烈起伏,有温热液体顺着鳞缝滴到她的手背——那竟是掺着金丝的鲜血。当她俯身查看时,骇然发现巨龙左侧第三翼骨处,钉着半截刻有狼头徽记的断剑。
记忆如反向生长的荆棘刺破封印。银铃看到五岁那年的暴雨夜,母亲将这把匕首刺进巨龙翼膜,带着她跌下悬崖的瞬间。那个总在噩梦中出现的黑袍人,此刻终于露出正脸——雷蒙年轻时的面容在记忆里重叠,他接住女婴时,左眼正从人类瞳孔裂变成龙类竖瞳。
地底突然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银铃脚下的琥珀穹顶裂开蛛网纹路,保存实验体的营养液喷涌成柱。在西处飞溅的荧蓝色液体中,她看到自己的倒影长出完整的骨翼,而那些苏醒的畸形种正用她的声音齐诵龙语。
"当年他们抽干我的血注入人类子宫,"巨龙的思想波动裹挟着切骨之痛,"圣殿需要能操控龙兽的活体武器。"它突然翻转身体,将银铃甩向沸腾的血池。少女本能地张开骨翼悬停,看到池底沉着母亲锈迹斑斑的胸甲,心口位置插着同样的狼头短剑。
银铃的指尖触碰到血池表面时,池水突然凝固成镜。镜中映出雷蒙的脸正在剥落,露出下方覆盖鳞片的真容——那个在她童年每次发烧时喂药的男人,嘴角始终残留着与黄金巨龙相同的伤疤。无数记忆碎片终于拼出残酷真相:所谓救命恩人,才是真正的混血实验主导者。
血池突然伸出无数半透明触手。银铃的龙鳞在触碰触手的瞬间开始逆向生长,刺破皮肤倒卷进血肉。她嘶吼着喷出第一道龙炎,幽蓝色火焰却自动分流,在池底烧出圣殿骑士团的封印阵图。阵眼位置摆放的银质摇篮,赫然刻着她的人类名字。
畸形种们撞破琥珀穹顶蜂拥而至。银铃在剧痛中察觉这些怪物与她血脉相连,每个实验体死亡都会在她身上形成对应伤口。当某个长着雷蒙面容的畸形种扑来时,她徒手捏碎其头颅的动作,竟同步撕裂了自己左肩的血肉。
黄金巨龙突然俯冲叼住她的后颈。银铃在利齿刺入皮肤的瞬间感受到磅礴的魔力灌注,被血池削去的鳞片重新疯长。她听到地底深处传来孵化场核心的轰鸣,那些被圣殿抹去的龙族基因图谱,此刻正在她的血管里自动重组。
"杀死所有实验体!"巨龙将她抛向血腥的战场。银铃的利爪贯穿某个畸形种胸膛时,发现自己正在吸收对方的能量。她背后残破的骨翼以肉眼可见速度修复,额角龙纹绽放出王室血脉独有的炽白光晕。
当最后一个实验体在她爪尖化为灰烬,银铃坠落在母亲锈蚀的铠甲旁。血池突然沸腾着将她吞没,池底封印阵迸发的圣光中,缓缓浮起一枚刻着双头龙纹的银戒。在她触碰戒指的瞬间,遥远的北方传来七十二座圣殿同时崩塌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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