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隧道里的荧光灯管突然熄灭时，沈青禾正盯着手机屏幕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那是曾祖母沈月澜唯一存世的影像——民国二十年的《申报》剧照，青衣扮相的女子水袖半遮面，眉心描着朱砂槐花纹。
黑暗裹挟着潮湿的霉味扑来。手机电筒刚亮起，她就看见对面隧道壁在蠕动。
混凝土裂缝间探出无数暗红色根须，像静脉注射管般鼓胀收缩，表面覆盖着类似胎盘组织的半透明薄膜。最粗的根茎上突着人脸浮雕，五官随根脉搏动扭曲成不同表情。沈青禾倒退半步，鞋跟碾碎了一朵落在地上的槐花。
血色的槐花。
"咔嗒"，背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转身瞬间，手机电筒扫过隧道穹顶——千万条槐根倒垂如钟乳石林，每根末端都卷着具裹满黏液的人形。最近那具的西装口袋里，金属工牌正反射微光：地铁施工队安全员，张明远，2023.8.15失踪。
槐根突然集体震颤。黏液包裹的尸体同时睁开眼，瞳孔是两粒干瘪的槐豆。
沈青禾转身狂奔，绣着槐叶纹的旗袍下摆被根须撕开裂缝。掌心祖母临死前烙下的印记开始发烫，那枚形如根脉纠缠的暗红胎记，此刻竟渗出细密血珠。
"别碰隧道壁！"斜刺里伸来的手拽得她踉跄倒地。寒光闪过，追至脚踝的槐根被削断半截，断面喷出腥臭的紫黑浆液。救她的男人反握陨铁匕首，刃身阴刻的符文与槐根表皮密文如出一辙。
"陆藏舟，民俗研究所的。百年槐约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百年槐约最新章节随便看！"男人扯下领带捆扎她渗血的手掌，布料触到胎记时突然碳化，"你们沈家人真是...连死都要挑黄道吉日。"
隧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槐根摩擦声。陆藏舟拽着她冲向应急出口，匕首划开安全门时，沈青禾看见他后颈隐约浮现的青色根须纹路——和她掌心的印记一样，是活的。
老宅地窖里七口槐木棺在月光下泛着尸蜡般的光泽。沈青禾用放大镜细看棺盖符咒，那些朱砂勾画的傩戏鬼面竟与陆藏舟匕首密文同源。当她触碰第三口棺内壁的抓痕时，耳边炸开铜钹声。
民国二十七年秋，沈月澜正在后台勾脸。金粉描就的槐花纹在镜中摇曳，班主突然打翻胭脂盒——戏台梁柱上缠满血色根须，观众席空无一人。
"沈姑娘的《目连救母》当真感动鬼神。"班主眼白翻起，嘴角咧到耳根，"槐灵大人要借你的嗓子唱《嫁树谣》呢。"
沈月澜的尖叫卡在喉间。戏服水袖里钻出槐根刺入腕脉，戏台地板下浮出七口红棺。当她被根须拖入棺中时，看到三十年后自己女儿被槐根刺穿双目的画面。
"砰！"
沈青禾跌坐在地，打翻的煤油灯点燃了棺内沉积的槐花粉。幽蓝火焰中，七口棺材开始渗出血泪。陆藏舟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时，她正死死攥着那枚从灰烬里捡到的傩戏面具残片——青铜背面刻着沈月澜的生辰八字。
窗外的古槐沙沙作响。最高处的枝桠上，一具与沈青禾容貌相同的红衣女尸随风摇晃，脚踝银铃在夜风中唱起那支未尽的《嫁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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