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消融之后的几天，众人重新回到了紫禁城。
年世兰让安陵容告病了休息了许久，安排丽嫔服侍皇上。
一时宫内风向又转，丽嫔，沈眉庄雨露均沾。
年终夜宴。
实木穹顶下，千百盏宫灯将夜色燃成白昼。
皇后扶着剪秋的手踏进殿门时，琉璃盏正折射出光晕，映得她暖黄的宫装如披霞光。
年世兰紧随其后，鬓边的掐丝金凤衔红玉珠子的步摇轻颤，垂下的珍珠衬得她肤光胜雪。
年世兰看着皇后近几日容光焕发，不由暗笑。
“嫔妾给皇后娘娘，华妃娘娘请安。”
环视一周，妃嫔中除了端妃该来的都在这里。
暮色渐近，端妃才扶着吉祥出门赴宴。
她身子太弱本不想出门，可又有心思想见见宫里的新人。
身上这件宝石蓝的衣裳还是去年她生辰时皇上赏的，只是如今袖口金线的云纹己有些泛旧。
“娘娘，走慢些。”
吉祥提着六角宫灯，昏黄的光晕在灰色的石板上摇晃。
“昨儿刚下过雪，地上还滑着呢。”
端妃笑了笑，眼角细纹随着笑意更加明显。
“没事，再一会就要到了。”
话刚说完，忽见前方转角后闪过一道身影。
那人侧脸在灯笼余光中一闪而过。
端妃猛地站住脚，手不自觉压到吉祥的胳膊上。
“娘娘？”
端妃有些发颤，首觉告诉她，刚刚那个人就是之前自己遇到过的男人……
他是真实存在的人。
他身上有着不能说出口的熟悉感……
吉祥带着端妃继续往夜宴走。
端妃突然瞥见石径尽头中有人影晃动。
这次她顾不上什么仪态，什么身子，快步向前。
发间素钗滑落也顾不得捡，几缕青丝被风吹到耳边。
吉祥拾取落下的钗子，紧忙去跟。
这次他也见到了端妃所言的人影。
“前面是谁？！快些站住，我们娘娘有话问你！”
人影转动很快，并未有任何停下的动作。
倏地消失在太湖石丛中。
端妃踉跄着追进石林，却被突然窜出的猫惊扰。
花盆底卡在石缝中，整个人重重摔在湿漉漉的雪地上。
“娘娘！”吉祥惊叫着，刚刚那个奇怪的人却再不见了。
端妃怔怔望着掌心擦出的血痕，突然笑了。
她有些不懂自己在做什么。
远处传来鼓乐声，夜宴要开始了。
端妃最后望了一眼幽深的石林，那里只剩月光照着盖满白雪的嶙峋怪石，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吉祥手忙脚乱地将人搀起。
“娘娘你要不要紧……这可怎么好，衣裳脏了，发髻也散了……这宴会……”
端妃低头，扭伤的脚踝正隐隐作痛。
“罢了，回宫吧。”
蟠龙烛台上的红烛己燃过半。
皇帝举杯欲与众人共饮。
“年羹尧此番平定西北，实乃社稷之福。”
皇帝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慨，白玉酒盏转向华妃方向。
“华妃，你兄长在折子里还特意问起你的近况。你也辛苦了。”
华妃闻言起身，举杯，裙裾扫过青玉案角。
手上红宝石暗光转动，像滴凝固的血。
“年氏一族能为皇上分忧，是年氏的福分，是我们兄妹二人的福分。”
她同皇上共饮，腕上翡翠镯子与琉璃盏轻擦，发出清越声响。
饮完酒，福子己然站起身来。
“皇上，臣妾也有一桩喜事要报。”
众人纷纷侧目。
“何事？”
“夜宴之前，臣妾身体不适传了太医，太医说……臣妾己有两月身孕。”
藕荷色锦衣下的小腹尚平坦，一时却夺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好！真是喜事，朕心甚慰。”
皇后为嫔妃首，第一个起身，耳朵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晃。
“臣妾恭喜皇上，恭喜福答应。”
“嗯，好。”
皇上冲福子摆了摆手。
“你来，坐在朕身边。”
丝竹继续，丽嫔绞着手中的丝巾生闷气。
齐妃眼神流转，时不时地看向皇后。
沈眉庄等新人满心的羡慕。
“甄嬛”离席。
皇后佯装高兴，让剪秋去库房寻了一座白玉雕的送子观音。
年世兰全然不在意，继续听曲，饮酒。
夜宴散去，傅泽轩来到翊坤宫。
“娘娘，事情办妥了。她确实注意到了微臣……只是在追微臣时，摔了一下……恐怕摔得不轻……”
年世兰冷笑，“摔得好啊，颂芝，叫人小心伺候着去吧。”
年世兰站起身来，几步走近傅泽轩，纯金的护甲勾起他的下巴。
“傅大人，你和皇后娘娘近日来可好啊？”
傅泽轩握住年世兰的手，着贴在自己脸上。
眼神沉沉地看着年世兰。
“一切皆如娘娘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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