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我的错，阿荷，再多吃些糕点吧。”
雾惜头也不抬，伸手将白瓷盘向她的方向推了推，继续专注着调配手上的香料。
她肯哄她，哪怕是有些敷衍，沈荷的脸色也由阴转晴，乐呵的吃起了糕点，还拿起手上的茶杯，冲着一旁的兰音晃了晃。
兰音：“……”就很气。
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
沈荷仰头喝下，对着兰音灿烂一笑：“谢了啊，小兰音。”
那个小字大可不必加上！
兰音勉强的对她笑了笑。
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兰音依旧对沈荷怀有防备，却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时刻警惕。
除了发现沈荷好像真的有点缺心眼，就是她真的真的大方……
打赏都是送银票的。
兰音自然不会被这些俗物收买，也不会觉得沈荷打算用这些腐蚀她，因为她送给雾惜的银票更多。
沈荷对人好的方式很敞亮，就是送银票。
雾惜给她上药，她送。
雾惜送她熏香，她送。
雾惜送她亲手做的糕点，她还送……
反正就是送送送，不要还不行，还得反问是不是看不起她？
连兰音这个雾惜的婢女她也赏，连同宇文承送来的武婢她也没拉下，不过两个武婢大桃和小木，不愧是别名木头桩子的存在，谢恩但不收。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兰音向外看去，就见到李康拿着一封信止步于大门，她忙上前几步，要从他手里接过去。
这一次李康没有利落的松手，在兰音不解的眼神中，小声的对她交代了几句，才把信交给她。
“姑娘，小王爷又来信了。”
为什么是又呢？
只因宇文承离开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送来的信，兰音两个手都数不完了。
他的信字字不提思念，狂字如人，都是些战场上的小事，不是他打的对方主帅满头包，就是他如何“不经意”的坑了共同讨贼的诸侯一把，要不就是他己领先众人，最先撕下了一块‘肥肉’……
“孔雀又要开屏了。”
沈荷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兰音递给雾惜信的动作顿了一瞬，虽然，但是，好吧……
这也是兰音对沈荷没有一开始那般极度警惕的原因。
宇文承与沈荷的事虽还未彻底定下，但就从李康带来外面的消息来看，成王妃与沈将军最近联系频繁，似有宇文承归来就为他们定亲之意。
兰音也知，雾惜的身份注定不可能有一争之力，若是娶了旁的贵女，只要在乎小王爷的宠爱，雾惜的存在定会成为对方眼中钉肉中刺。
沈荷则不同，她是真的对小王爷没有旁的心思，起码如今是没有的，她对她们姑娘的心思，都比对小王爷深。
这点兰音还是看得出来的。
她成了小王爷的正妻，起码应该不会太过为难她们姑娘。
“促狭鬼。”
雾惜嗔了沈荷一句。
接过兰音手中的信，没有立刻打开，更没有羞涩或期待，而是放到了一边，准备与每次一样，等晚些再看，再回。
院门外的李康有些急了，一首给兰音使眼色，凌姑娘回的信太过简洁，前线那位爷暴脾气来了，没舍得责怪凌姑娘，暴风雨全冲他来了。
凌姑娘再不好好的回封信，他这层皮怕是不保。
“额，姑娘，你要不先看看信？然后多回小王爷一些？”
兰音还要时常跟李康套消息的，不好不顾他的死活，不过她如今的主子可是雾惜，她也不能向着小王爷吧？
所以她只好干巴巴的劝了两句。
雾惜看了一眼院门外抓耳挠腮的李康，对他点了点头，“好，我知道的。”
她对外的性子就是如此，不欲为难任何人。
再说李康这人与兰音交好，一些外界的消息，不关乎隐秘之事，他还是愿意告诉兰音的。
李康感激的躬身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你的脾气未免也太好了。”
沈荷拿起苹果咬了一口，不满的看向李康的背影，对方一番抓耳挠腮的表演，不就是知道凌雾惜脾气好，而达到目的吗？
不愧是宇文承的狗奴才，跟他一样的狗。
雾惜摇了摇头，“都是底下的人，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这倒是她心里话，对于能用上的人，她一向大方的很。
沈荷却不这么想，只道是从雾惜的话语中听出了无奈与物伤其类的悲伤。
“你怎么能跟他们一样呢？你才不是底下的人！”
雾惜看向她，怔了一瞬，然后就是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旁的言语。
沈荷叹了一口气，“你不爱宇文承，对他是迁就是妥协。”
雾惜还没有别的反应，兰音就先睁大了眼，看向门外木头桩子似的两个武婢，咂了咂嘴，她们，应该不会告状吧？
雾惜垂头不语，周深似散发着某种无奈的哀伤。
沈荷瞬间就读懂，一个被囚禁的人，又何谈爱与不爱？妥不妥协？
“雾惜，我想问你一件事。”
她声音低了不少，带着犹豫。
雾惜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询问。
沈荷终是开口了，声音低且含糊，“你爱的应该是宣治吧，可如果说真的爱，又为什么会允许自己成为宇文承掣肘宣治的存在呢？”
说完，沈荷又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有些不敢看雾惜的表情，从而错过了雾惜眸中飞快闪过的暗芒。
她确定了，沈荷背后的人就是陈皇后和宣治二人，只不过二人应该是分别与沈荷联系的，比起陈皇后的挑拨，沈荷更偏向于宣治。
“我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宇文承是大将军请来的援兵，在我发现不是的时候，己经晚了，也没想过他会那样对我，我想到过死的，可是，可是，我想再见大将军一面，也……我只是太害怕了……
再后来，兰音帮我找到了弟弟和娘亲，我不是一个人了，不能全然不顾，我错了吗？”
雾惜语气里都是迷茫无措和对自己的厌弃，没有隐瞒自己的贪生怕死。
却更真实。
“对不起雾惜，我不是那个意思！”
蝼蚁尚且偷生，她为什么要问出那句话？
沈荷恨的自抽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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