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总，这价格，偏低。”褚绪烟轻咬唇瓣试图抗争，尽管早有预感会被压价，但他的出价还是不能接受，被压三成后的低价，比当初的购入价还低，更别遑论溢价。
眸色清润，晏殊饮茶，舌尖弥漫着股清香，沉稳开腔，“褚氏抱着地块一直当宝，前提是要康明药业也把它当成玉砖，于其他买家，它是钉子户、是鸡肋。”
晏殊指尖沾茶，在茶台上画了个大圆圈，又在偏右侧的角落点了点，挑眉凝向神色专注的褚绪烟。
骨节分明的长指划动，茶渍在空调的吹拂下干得快，圆圈若有若无，却如石块“咚”叩击她心脏。
钉子户、鸡肋，晏殊挑明得毫不留情，言下之意，康明药业大可拒绝这次的橄榄枝，甚至该在往后才伺机而动，褚绪烟厘清了弯弯绕绕意识到褚氏在大宗交易里赤*裸*裸就处于弱势。
开水咕噜咕噜滚，晏殊拎起水壶又给茶壶续上水，等待了几秒，用镊子又给褚绪烟夹了杯热茶。
茶台下交叠的左右手互相攥紧，褚绪烟稳住心神，垂眸凝着清朗的茶汤，脑子飞快转动，试图再理出点什么，仍旧不放弃地企图说服晏殊再考虑考虑价格。
如墨的眸子凝着一脸倔强的褚绪烟，晏殊呷茶，安安静静，没再开腔。
几分钟后，褚绪烟抬头，撞入晏殊清润的眸子，轻声道：“晏总，褚氏不做钉子户，康明药业也不允许钉子户的存在，这桩买卖是两全其美。”连片的规模规划发展，哪个企业愿意矗个钉子户？
这桩买卖，能成。
想到这一层，褚绪烟盈盈微笑，清澈的眸子直视晏殊眼底，似是为窥见晏殊的底牌而沾沾自喜。
晏殊眼眸深邃，抬手，又给褚绪烟添茶，仍旧神色淡淡品茶。
指尖触碰茶杯，微温，直达心底，褚绪烟默默数着呼吸，心跳微快，几秒前的笃定此刻又模糊了。
她无法分辨眼前神色未变的男人心思。
几分钟后，俩人一前一后下楼离开喜满楼。
褚绪烟挽着包，先一步站在台阶，夜晚的风吹拂过来，裙摆飘荡，抚过肌肤，竟也带来丝丝凉意。
盛夏即将结束，空气侵占着丝丝初秋的凉。
褚绪烟微微抬头，瞭望漆黑的夜空，忽地意识到初秋即将来临。
秋来，是她最爱的季节。
晏殊咬着烟，跟在身后，如墨的眸子攫着眼前清丽的倩影，呼出烟圈，走到一侧将才吸了两口的烟摁灭。
晏殊：“哪辆车？”
并肩而立，侧眸，晏殊凝着她微仰的脸。
下楼前褚绪烟已经给司机发过信息，说话间见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路肩，她一手摁着被风吹乱的发丝，一手指向车。
低调的黑色越野车，晏殊看了眼车牌，记住了。
褚绪烟弯腰坐进后座，司机关上车门快步绕回驾驶位，她降下车窗。
晏殊站在车外，单手插兜，身影颀长，挡住了洒在褚绪烟身上的灯光。
四目相对，灯影模糊了俩人的脸。
褚绪烟微微张唇，又轻咬住，好像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用，点点头，尔后升起车窗。
黑色的越野车渐渐融进夜色，很快消失在五光十色璀璨的黑夜里。
曹坤看黑色越野车驶离，很快也把车开到晏殊面前，动作迅速地绕到后座拉开车门，等晏殊上车后又快步绕回车头。
靠在椅背，闭目养神，晏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上车后被他搁放在扶手的手机振动。
拿过手机看一眼屏幕，晏殊接通电话，仍旧维持仰坐闭目的姿势。
“喂。”
“嗯，晚点过去。”
寥寥两句，晏殊挂断电话，随手又将电话扔到一旁，呼吸绵长徐缓。
狭窄小巷蜿蜒上坡，朱红砖块地板斑驳，竖挂的长方形招牌错落无序却一览无余，或欢快或动感的音乐满街倾泄。
人声鼎沸，人影幢幢。
是东江市声名大噪的酒吧街，东江坡。
“你们给本小姐起开，听见没？”
“聋的？还是哑了？”
“我还没跳舞，我酒没喝完！”
蜿蜒的小巷路中央，两个彪形大汉围困住娇俏性*感的红发女郎。
红发女郎叫嚷着推搡彪形大汉，一次次企图冲破他们的围困，又一次次被迫着往小巷口移动。
眼观鼻，鼻观眼，两个彪形大汉绷着脸不苟言笑动作幅度也不敢过大，仅仅逼着人往巷子口。
“哎，盈盈……”
“你哥会不会快来了？你还是别喊了……”
犹如蚂蚁，团团转围着三人的还有焦急又压着嗓子的赵玉杰，他想拉晏盈盈又被隔绝，想挤进去，人家不给。
“我哥在花城！”
“你俩拿着鸡毛当令箭，屁都不是！”
满头红发犹如战斗的火鸡，晏盈盈野蛮一头冲过去，轻而易举被保镖拦住，气得破口大骂，干脆一屁股坐在红砖地板上，耍赖了。
两位彪形大汉抬头往向十米外的巷子口，一辆黑色房车恰好停靠，默契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动作敏捷一把扛起晏盈盈，轻功凌步直奔巷子口。
晏盈盈猛地被倒挂，满肚子的酒涌上喉咙，只得用手捂住嘴，连破口大骂都忘了。
东江坡车来车往，忽地黑色房车停在路边，紧跟在后的司机怒骂，刚想下车，看清楚了车标又缩回脚，小心翼翼倒车，小心翼翼逆行越过黑色房车。
晏殊下车，站在巷子口，微微地抬眸盯着灯红酒绿的人间烟火。
“晏总。”保镖猛地扛着人站定在晏殊面前，压着急促的呼吸，稳如泰山。
“呕……”颠簸后猛地被放下，晏盈盈两眼昏花，揪住保镖的裤管，哗啦啦呕吐。
垂眸，晏殊盯着一头红发的晏盈盈，余光扫过被她污秽飞溅的皮鞋，抬腿，抖掉污秽物。
“晏……晏先生……”赵玉杰气喘吁吁跟上来，触到晏殊清冷的眸光，结结巴巴，不知所措站在旁。
微抬下颚，晏殊余光扫过刚才扛晏盈盈的保镖：“送赵公子回家。”
保镖微微弯腰，朝赵玉杰做了个请的姿势，朝停放在街边的车辆走去。
晏盈盈还在吐，晏殊回车上，用手机看邮件。
晏盈盈吐了五分钟，吐完了人也清爽了，两手一抹嘴角，爬上车，撒娇地扯晏殊的衣角。
“哥………”
“你……花城还在暴雨，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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