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的倒影渐渐走远，渐渐倩影模糊，烟灰随风飘落，落在光亮的皮鞋，落在挺括的裤管，晏殊垂眸看了眼燃了半截的香烟，抽完最后一口，扔在脚下，碾灭。
白日的燥热消失殆尽，夜深的花城透着丝静谧，风撩过树影，夹杂着高跟鞋“哒哒哒”踏石砖的灵动。
褚绪烟走得很慢，似是在看树，似是在看楼，又似是在看从前。
包里的手机响起，顿住脚，褚绪烟拿出一看，备注：晏殊。
褚绪烟接通电话：“晏总？”
晏殊：“你等一等。”
“嗯？”褚绪烟回头，冷毅的五官穿过或明或暗的灯影，徐徐跃现。
褚绪烟蹙眉，盯着站定在眼前的男人，往后倒退了一步，拉开俩人的距离，她是没料到晏殊折返。
敏锐的眸光捕捉到她微微倒退的谨慎，晏殊挑眉，踩着影子往前又跨步，双手插兜微微俯身盯着她的脸颊，问：“褚氏的窟窿多大你知晓？”
倘若当初她是觉得他夸大了窟窿，如今她已在褚氏一段时日成为局中人，又成为出售项目的清算负责人，想必对困局也已经摸索个八分。
隔着一指的距离，一米八五的颀长蓦地挡住眼前的光亮，酒香萦绕在空气里，褚绪烟抿唇屏住呼吸，晶亮的眸子迎上他沁染探究的双目，清清脆脆应道：“知晓。”
越是清晰才越知渺小如她，东奔西跑也难以添砖增瓦。
也似是在这一刹那，褚绪烟好像才知晓晏殊聘礼的重量。
还真金贵。
晏殊凝着她，双眸盛满笑意。
明明娇小，眸子里却透着坚毅，明艳、夺目，犹如带刺的红玫瑰。
俩人离得近，晏殊只要稍稍再低头便能攫取娇嫩的红唇。
凉薄的烟灰裤管被风撩起，长发飘起又落回耳际，褚绪烟仰头，清澈的星眸坠入他漆黑的瞳孔，心脏猛地漏了一拍，耳垂也隐隐涌起了热浪。
皮相俊逸，身高腿长，清冷矜贵，东江的名媛难怪逃不出他的旋涡。
倾身，鼻尖点鼻尖，晏殊哑着声“好。”
浓郁的酒气喷洒在肌肤，褚绪烟一秒慌乱，伸手就要推开他，手腕却被攫住。
“晏殊！”瞪眼，褚绪烟生气。
“小心，别摔了。”瞟了眼她的高跟鞋，晏殊松开她，站直身，双手插兜，恢复最初的风度翩翩。
咬唇，褚绪烟不语。
一辆黑色房车停在路边，曹坤匆匆从驾驶座下来。
“晏总。”曹坤朝褚绪烟点点头，将一个奢侈品牌子的购物袋交给晏殊，迅速回到车上。
晏殊接过购物袋，半蹲下身，褚绪烟狐疑地盯着他。
“换上。”晏殊从购物袋拿出双黑色平底凉拖放在褚绪烟脚边，抬头，仰视，唇角微扬。
不可置信，褚绪烟往后倒退了两步，摇头，拒绝。
大手蓦地搭上她的脚踝，晏殊哂笑，“我帮你换还是你搭着我肩膀自已换选一个。”
温热的大手蓦地包裹住她的脚踝，褚绪烟挪动着腿，一再拒绝：“不换，作者“花带桔”推荐阅读《刺瘾》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我穿我自已的鞋。”
这个霸道的男人，总是如此地出乎意料。
“有时候，逞强没有意义，受累受苦的是自已。刮后脚跟了还穿什么高跟鞋走回酒店。”晏殊笑，松开她的脚踝重新站了起来，动作流畅地握住她的手臂，“还是你选我扛你回去？嗯？”
“咚”心跳快了一拍，褚绪烟对上晏殊的眸子，微微咬唇，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高跟鞋刮脚？
褚绪烟最终还是换上了平底凉拖，高跟鞋的后跟有两个红印，而她的脚后跟已经磨破了皮，微微渗着血水。
卸去高跟鞋，褚绪烟霎时矮晏殊一个头，灯影下两个影子交错。
“回去吧。”晏殊从裤兜摸出烟，偏头咬了根，浓得化不开的双眸落在褚绪烟娇俏的脸上，没再多话。
“谢谢。”褚绪烟把高跟鞋装进购物袋挂在小臂，礼貌道谢，转身脚步轻快离开。
“呲”，打火机火焰跳跃，晏殊把玩着打火机，站在原地抽完了烟才上车。
“晏总，要不要请褚小姐上车？”车开出几百米，曹坤又看见了沿着绿道步行的褚绪烟，放慢了车速请示晏殊。
晏殊偏头望向窗外，长指富有节奏地轻扣扶手，“不用，扛不上来。”别说请，就是扛，这会也扛不上这个倔强的女人。
看着似很近，褚绪烟足足走了十五分钟才回到酒店，把购物袋一扔，整个人瘫坐在沙发，点开微信群，直接拍了渗着血水的后脚跟道群上，撒娇她受伤了。
杨慧妮捧着螺蛳粉吃得正欢，点开照片，立马狂发十张螺蛳粉的照片，刷走褚绪烟的血肉模糊惨状。
杨慧妮：“影响食欲。”
褚绪烟：“你不心疼我的脚，心疼你的胃！”
杨慧妮转手发了个红包到群上。
杨慧妮：“喏，创可贴基金。”
褚绪烟笑，点开，气得要拉黑她：“我和你的感情就值1块钱！”
退出群聊，褚绪烟盯着天花板几分钟，点开晏殊的微信，转了笔钱过去：“今晚谢谢晏总的关心。”
晏殊几乎是秒回：“谢谢我关心你？你给我钱？”
晏殊站在床边单手解衬衫纽扣，只剩最底下最后两颗纽扣，被褚绪烟气笑了，拿着手机回到餐厅，喝了半杯水。
褚绪烟捏着手机，盯着他的微信几秒，继续回：“嗯，谢谢晏总的鞋，这鞋当是我买。”
本就是陌生人，划清界限也是本分。
等了两分钟，晏殊没再回微信，褚绪烟刚抬步想往衣帽间拿睡衣，门外响起敲门声。
“褚小姐，你的东西。”服务员站在门外，把一个小巧的购物袋交到她手里。
褚绪烟打开看一眼，是创可贴和消毒药水，还有一条药膏。
“请问知道是谁给我的吗？”褚绪烟狐疑，她的酒店房间号压根没告诉任何人。
服务员摇头，笑笑离开。
褚绪烟关上门，晏殊的电话打了过来。
“药拿到了？”
“嗯？是你？”
“嗯，这次你要转我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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