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贵桔和周醒对视一眼，何贵桔朝周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保持警惕，随后也侧身挤进门内。
周醒紧随其后，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啪嗒”一声轻响，是张主任摸索着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头顶一盏瓦数极低的白炽灯闪了几下，挣扎着亮起昏黄的光晕。
这微弱的光，仅仅能勉强驱散门口一小片区域的黑暗，更深处反而显得更加的黑暗。
何贵桔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窗户，所有的窗户，都被垂到地面的深色绒布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难怪一丝光也进不来。
屋子里的空气带着不自然的凉意。
按布局，应该是厨房那边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嗡嗡声，这是死寂的屋内唯一的噪音源。
家具都是老式的，蒙着洗得发白的布罩，陈旧，但还算整洁。
客厅中央，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一架同样老旧的金属轮椅上。
那就是张主任口中的江练。
她看起来非常年轻，十八九岁的样子，脸色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
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更衬得那张脸小得可怜。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浅色棉布连衣裙，膝盖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毯子下，是她搁在轮椅踏板上的双腿。
真正攫住何贵桔目光的，是她的眼睛。
平静得可怕，没有半点波澜。
警察的闯入，刺眼的警服，甚至持枪的手，都没能在那双眼睛里激起一丝涟漪。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
何贵桔可不觉得她如张主任所说。
何贵桔反而觉得眼前的女孩，气质淡然、沉稳，还似乎藏着几分凌厉。
这从容不迫的姿态完全没有旁人描述的脆弱。
“江练”，张主任的声音放柔了些，带着一种刻意的熟稔：“这两位警官同志，就是问问情况。
楼下草坪上出了点事，他们挨家问问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看到什么生人。”
她朝何贵桔努努嘴：“何警官，周警官，这就是江练。唉，可怜的孩子…”她没说完，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何贵桔没说话，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老旧的五斗橱，掉漆的饭桌，墙角堆着的几本旧书……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得过分，正常得和这格格不入。
没有血迹，没有可疑的痕迹，没有任何与外面那两具尸体、那场离奇命案能扯上关系的物件。
周醒年轻气盛，忍不住上前一步，走到轮椅侧面，想看得更仔细些。
他微微弯下腰，目光落在江练搁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上。
那双手很瘦，指节清晰，皮肤也白得透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江练…女士？”周醒试探着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你…今天一首在家吗？下午雨下起来之前，或者更早一点，有没有听到楼下草坪有什么特别的声音？
比如…争吵？或者看到什么陌生人在这附近转悠？”
江练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视线落在周醒脸上。
那目光依旧淡漠，没有任何被警察询问的紧张或不安。
她摇了摇头，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死亡名单，一换一很公平》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乌黑的发丝在苍白的脸颊边纹丝不动。
没有开口。
“唉，周警官，你看她这样子，”张主任插话，带着点圆场的意思：
“她行动不方便，平时也不爱说话，基本都在这屋里待着。
外面那么大雨，又隔着这么厚的窗帘…”
她指了指那些严丝合缝的绒布：“她能知道啥？听见啥？”
何贵桔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晚的脸。当了几十年刑警的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他在那张过于平静的脸上捕捉不到其他东西。
他踱了几步，走向通往里间卧室的门。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借着客厅透进去的微弱光线扫视。
一张单人床，铺着同样洗得发白的床单，叠得整整齐齐。
一个旧衣柜。仅此而己。同样，没有任何异常。
他又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狭窄的空间里，只有简单的灶具、冰箱和水池，干净得过分。
冰箱里存放着满满当当的食物。何贵桔转回身，重新站在江练面前。
他个子高大，警服上的雨水还在缓慢地往下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俯视着轮椅上的少女。她微微仰着头，迎着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依旧淡漠。
“抱歉”，何贵桔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职业性的刻板：“打扰了。”
他朝张主任使了个眼色。
张主任如蒙大赦，连忙堆起笑容：“哎，好，好！那江练，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们啊。”
她伸手，似乎想拍拍江练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手伸到一半，被江练那扫来的目光定住了，讪讪地收了回来。
何贵桔率先转身，拉开沉重的铁门。
楼道里潮湿闷热的空气和巨大的雨声瞬间涌了进来。
周醒紧随其后，最后看了一眼轮椅上那个苍白瘦小的身影。
江练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忘的瓷器。
周醒带上了门。
“咔哒。”门锁落下的声音，在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铁门隔绝了屋内景象，江练终于松了口气。
当她听到有居委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不了解之前的江练是何种模样。
还好张主任在门口来了一波讲解，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演。
一年内死双亲，自己半瘫在轮椅上。在这双重打击之下，她演一名自闭少女完全说得过去。
“警察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嗯？”江练忽然望向楼梯口方向，视线似乎透过墙壁，看到那两位警员。
楼梯间，何贵桔忽然向周醒问道：“对于那个女孩，也就是江练，你怎么看？”
周醒眉头轻扬，随即叹息一声，带着几分怜悯：“挺可怜的。”
何贵桔眉头微皱：“还有呢？”
“挺漂亮的？”周醒言语多了几分不确定。
“你们这些小年轻，除了看美女还有别的心思吗？还有呢！”何贵桔满头黑线，眼里透着一丝嫌弃。
“那年轻人不看美女看什么…”周醒略有不服的小声嘀咕。
这时空气忽然变得有些粘稠，他偷瞄何贵桔一看，艰难的吞咽口水：“还…还有…这个…还有什么呢…我得好好想想。
老何，你看现在还在执行任务，要不我明天给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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