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义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事情，他现在一心只要他的女儿。
他立刻拨通了齐云山的电话，声音嘶哑：“齐云山！人呢？我女儿在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地址被缓慢地报了出来。
地址！女儿的下落！
吴正义像离弦之箭般冲出市局，发动汽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轮胎在路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
他无视所有红灯，将油门踩到最底，朝着那个废弃工业区狂飙。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己落入一双锐利的眼睛里。
刑警队长马超早己察觉到吴正义在的反常。
吴正义急于结案、对“情杀”定性的异常推动，以及他与齐云山的那次审讯室对峙，都透着浓浓的不对劲。
马超没有声张，他调用总局下放区警局的权限，启动“天眼”系统反向追踪了那条发给吴正义的地址短信的来源。
结果指向一个崭新的号码，是用齐云山的身份证开的。
通过“天眼”锁定手机的路径，监测到目标现在停留的位置。
马超带着两名心腹抵达了那片荒凉的废弃厂区。
他们踹开一栋散发着霉味的破旧平房门时，一股混合着玫瑰花香与淡淡尸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马超的心猛地一沉。手电光柱刺破昏暗的室内，瞬间聚焦在屋子中央。
一个巨大的水缸，突兀地矗立在那里。
水缸里盛满了浑浊的水，水面之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漂浮着猩红的玫瑰花瓣。
而在这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边缘，一张年轻女孩的脸，苍白如纸，双目紧闭，静静地浮在水面上。
乌黑的长发如同水草般散开，缠绕着漂浮的花瓣。
是吴茹！
马超倒吸一口冷气，他身后的警员也发出压抑的惊呼。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同事的女儿以这种方式呈现在眼前，依然令人窒息。
更可怕的是，那水面漂浮的花瓣下，女孩的身体似乎…有些异样？
“封锁现场！叫法医！不…等等！”不能让一个父亲看到这一幕！绝对不能！这太残忍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刺耳的急刹车声，紧接着是车门被狠狠甩上的巨响和凌乱狂奔的脚步声。
“小茹！小茹！”吴正义嘶哑绝望的呼喊由远及近。
“拦住他！”马超对着门口的手下低吼，自己也一个箭步冲到门口。
然而吴正义不顾一切地就要往里冲。
“老吴！别进去！停下！”马超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状若疯魔的吴正义，双臂如同铁箍：“你不能看！听我的！别看！”
“放开我！那是我女儿！那是我的女儿！”
吴正义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拼命挣扎，指甲在马超的手臂上抓出血痕，双眼赤红，泪水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
“她在那！她就在那！放开我！我要带她回家！”
两人在狭窄的门框处激烈地撕扯、扭打。
马超不敢太过使劲，害怕弄伤他。
因此被吴正义一个猛地挣脱了他的钳制，踉跄着扑进了屋内。
门被吴正义猛地撞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扫过昏暗的室内。
下一秒，那漂浮着猩红花瓣的水缸，以及水缸里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不！”
一声惨嚎从吴正义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看到了，他看到了水缸里女儿的脸！齐云山骗了他！那个魔鬼！
他猛得扑向那个散发着死亡与妖异花香的水缸。
“对不起小茹…爸爸来晚了…是爸爸来晚了…”吴正义扑到水缸边，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别怕哈！爸爸带你回家！”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探入混浊的水中，试图抓住女儿的肩膀，将她抱出来，带她离开这个地狱。
然而，他的手捞了个空。
指尖只触碰到冰冷刺骨的水和滑腻的缸底，预想中女儿身体的触感并未传来。
他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太过慌乱，又向下探去，试图揽住女儿的腰身。
还是空的！
吴正义的动作猛地僵住。
一股比冰水更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冻结了他的血液。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水面。
女儿的脸和西肢露在水面和花瓣之上，清晰可见。
但…连接着头颅和西肢的中间部分，那本该是躯干的位置，在浑浊的水面下，在层层叠叠猩红玫瑰花瓣的掩盖下…是空的！
只有漂浮的花瓣，没有躯干！
他的女儿，只有头颅和西肢漂浮在水面上，像一件被拆解后随意摆放的艺术品！
法医的专业知识在这一刻，如同解剖刀，瞬间剖开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和侥幸。
死亡时间、尸体的状态、水浸泡的痕迹…无数细节瞬间涌入他因极度震惊而短暂空白的大脑。
汇聚成一个残酷的结论：她的躯干…早被切除了。
躯干…被切除了…
女记者那具被精心缝合的尸体！西肢、头颅…和躯干！
那具被缝合起来的躯干！
“不…不可能…”吴正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盯着水缸里女儿残缺的肢体。
再联想到解剖台上那具属于女记者的躯干…
女记者尸体上那丑陋的缝合线…缝合的不仅仅是女记者的肢体…那被强行拼凑在一起的身躯…
躯干是他女儿的！是他女儿吴茹的躯干！
难怪肢解的尸体为何还要重新缝合！
齐云山…他把吴茹的躯干…缝进……
一想到女儿的身体被他自己解剖，还无形中玷污了女儿的清白，一系列冲击让他彻底崩溃。
“呕——”吴正义被激起生理性恶心呕吐。
紧接着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痛苦、绝望、崩溃和彻底疯狂的惨嚎。
最凄厉的哀鸣，瞬间充斥了整个破败的房间，他再也支撑不住，首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
马超看着地上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吴正义，又看看那恐怖的水缸。
这位铁血的刑警队长，脸上露出了悲悯与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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