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裂隙的尽头飘着六簇微光，近了才看清是六盏青铜灯——灯座刻着六族图腾，灯芯燃着半透明的火，火苗里浮沉着守护者的虚影：白族灯芯是林弦超父亲煮茶的手，苗族灯芯是闵秋芷母亲捏蛊的指，柳家灯芯是姐姐绣红绸的线，守渊人灯芯是先祖握骨针的掌，回族灯芯是金满仓父亲调沙漏的腕，彝族灯芯是赤小红爷爷翻烤土豆的勺。
“这就是本命灯？”金满仓刚要伸手碰回族灯，灯芯的火苗突然暴涨，烧得他手背生疼，“哎哟！还认生？”
“认的是‘心’。”守渊人少年的骨坠贴近守渊人灯，灯座突然弹出根细针，刺破他的指尖，血珠滴进灯油里，火苗瞬间变亮，先祖的虚影在火中对他点头，“要用本命精血才能点燃。”
林弦超的战戟轻敲白族灯座，灯座同样弹出细针。他看着针尖映出的自己——左眉骨有块淡疤，是小时候抢父亲茶盏摔的；虎口结着厚茧，是练戟时磨的；手腕内侧有串浅痕，是镜中城被影核碎片划伤的。这些痕迹像地图，刻着他走过的路。
“爹，该换我护着您了。”他将指尖的血滴进灯油，白族灯的火苗突然化作茶盏的形状，罩住他左眉骨的疤，疤痕处传来熟悉的暖意，像父亲当年吹他伤口的气息。
闵秋芷的断笛轻触苗族灯，细针刺破她的指尖时，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心有道浅沟，是调蛊时被母蛊尾尖划的；指节泛着青，是握笛太用力磨的；手背有片淡褐，是烬火狱的热浪烤的。这些印记像勋章，记着她扛过的痛。
“娘，您看，我没让您失望。”血珠入灯的瞬间，苗族灯的火苗化作蛊罐的模样，裹住她掌心的浅沟，沟里渗出翡翠色的雾，像母亲当年替她涂的护伤膏。
柳楚楚的红绸缠上柳家灯，细针刚碰到她的指尖，红绸突然自动收紧，勒出细小的血珠——她的手背上有串针眼，是初学刺绣扎的；手腕有圈红痕，是红绸火焰烧的；指腹结着薄茧，是翻找姐姐日记磨的。这些痕迹像密码，藏着她没说的念。
“姐姐，你的红绸，我接稳了。”血珠落进灯油，柳家灯的火苗化作凤凰的形状，掠过她手腕的红痕，痕处泛起金红色的光，像姐姐当年替她揉手腕的温度。
金满仓的沙漏撞向回族灯，细针刺破他的指尖时，他嘿嘿笑了——他的手背上有块烫伤，是偷烤红薯被烫的；指缝沾着沙粒，是调沙漏蹭的；掌心有道裂口，是上次炸影核时被碎片划的。这些印记像玩笑，藏着他没说的愧。
“爹，您儿子没给您丢人。”血珠滴进灯油，回族灯的火苗化作沙漏的模样，裹住他掌心的裂口，裂口处涌出金色的沙，像父亲当年替他包扎时的力道。
赤小红的星火石碰向彝族灯，细针刚挨到她的指尖，她就主动攥紧拳头，血珠顺着指缝淌进灯油——她的手背上有串牙印，是小时候被蛊虫咬的；虎口有块老茧，是握星火石磨的；手腕有圈焦痕，是上次火焰反噬烧的。这些痕迹像火焰，烧着她没说的勇。
“爷爷，您的烤土豆，我学会了。”血珠入灯的瞬间，彝族灯的火苗化作火焰的形状，舔过她手腕的焦痕，痕处冒出幽蓝的光，像爷爷当年给她暖手的温度。
六盏本命灯同时亮起，灯芯的虚影与六人身上的旧伤共鸣，将他们的血火之力凝成光带，缠向时空裂隙深处的影核碎片。源灵的残魂在碎片里尖叫，却被光带越缠越紧：“你们以为点燃本命灯就赢了？太天真了！”
碎片突然炸开，化作无数个“源灵分身”，每个分身都举着六族的武器，武器上沾着守护者的血——那是所有平行时空里，被源灵吞噬的“他们”的血。
“这些血，都是你们的‘另一种可能’！”源灵的分身同时冷笑，“用你们的血，烧你们的灯，看你们怎么挡！”
分身们举着武器冲向本命灯，林弦超的战戟刚要迎击，白族灯的火苗突然化作父亲的手，按住他的戟尖：“弦超，茶汤要热，但别烫了自己。”
“我知道。”林弦超突然变招，战戟的金光不是劈向分身，而是绕到分身身后，护住它手里武器上沾着的“另一个林弦超”的血，“这血，也是我的血，不能让它脏了。”
金光顺着血迹蔓延，分身手里的武器突然崩裂，碎片在本命灯的光芒中化作金粉。
闵秋芷的断笛刚要奏响杀音，苗族灯的火苗化作母亲的指，点了点她的笛身：“秋芷，蛊虫能杀人，也能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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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雾顺着血迹游走，分身手里的武器突然融化，在本命灯的光芒中凝成绿珠。
柳楚楚的红绸刚要燃火，柳家灯的火苗化作姐姐的线，缠住她的绸尾：“楚楚，红绸能勒人，也能护人。”
“我懂。”柳楚楚突然收绸，金红色的火焰不是烧向分身，而是裹住它武器上的“另一个柳楚楚”的血，“这血，也是我的血，该珍惜，不该浪费。”
火焰顺着血迹跳动，分身手里的武器突然软化，在本命灯的光芒中织成红绸。
守渊人少年、金满仓、赤小红纷纷变招，用本命灯的力量护住分身武器上的“另一个自己”的血。源灵的分身们在惊愕中节节败退，手里的武器纷纷崩解，化作与本命灯呼应的光。
“不可能！”源灵的残魂在碎片里嘶吼，“你们怎么敢...怎么敢珍惜自己的‘失败’？！”
“因为失败也是我们的一部分。”林弦超看着本命灯的光芒将所有血迹净化，“就像伤口会结疤，疤也是皮肤的一部分。”
六盏本命灯突然升起，在半空组成六芒星阵，阵眼的光芒中，浮现出所有平行时空“失败的他们”的虚影——他们不再是狰狞的分身，而是带着伤，却依旧望着光的模样。
“这些虚影...”守渊人少年的骨坠突然发烫，“是源灵没吞噬干净的‘执念’！他们还在等！”
“等我们带他们回家。”柳楚楚的红绸缠上最近的虚影，金红色的光将其裹住，虚影在光芒中露出释然的笑，化作光点融入本命灯。
其他虚影纷纷靠向六芒星阵，在本命灯的光芒中消散，化作滋养灯芯的力量。源灵的残魂在碎片里缩成一团，看着本命灯的光芒越来越亮，眼里第一次露出绝望。
金满仓突然拽住赤小红的手腕，两人的本命灯正同时震颤，灯芯的火苗指向时空裂隙最深处——那里的黑暗中，隐约浮着个巨大的轮廓，像座倒悬的祭坛，祭坛顶端插着六根柱子，柱身上的纹路与他们的本命灯座一模一样。
“‘烤蛋’的铜铃在发颤。”赤小红盯着那轮廓，星火石突然冷得像冰，“那不是团圆宴，是...本命灯的坟场。”
守渊人少年的骨坠突然投射出先祖手记的残页，上面画着同样的祭坛，批注的字迹潦草却急促：“本命灯燃尽之日，六族血脉归墟之时——源灵在等我们把灯芯养到最旺，好一锅端。”
林弦超的战戟指向祭坛，金光撞在黑暗的屏障上，竟被弹了回来：“它设了这么多局，不是怕我们点燃灯，是怕我们...不敢亲手灭灯。”
闵秋芷的断笛突然指向本命灯，笛音里带着蛊虫的警示：“灭灯，我们的力量会折损大半；不灭，就是把最烈的火，送到源灵嘴边。”
柳楚楚的红绸缠上本命灯座，金红色的火焰突然变得迟疑——灯芯里，姐姐的虚影正对着她微笑，像在说“别怕”。
六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身后是本命灯温暖的光，前方是祭坛狰狞的影。“烤蛋”突然冲向前方，铜铃的响声里第一次带着悲鸣，却在触及黑暗屏障的瞬间，羽毛炸开了金色的光——那是它用自己的本命精血，在屏障上烧出的细小裂口。
裂口后，祭坛的柱子上，隐约缠着无数根红绸、战戟的碎片、断笛的残片、骨坠的粉末、沙漏的沙粒、星火石的灰烬。
“原来...”柳楚楚的声音发颤，“以前的守护者，早就选过了。”
林弦超握紧战戟，金光重新凝聚：“选过，不代表我们只能重蹈覆辙。”他看向六人手中的本命灯，“火能燎原，也能...釜底抽薪。”
六盏本命灯的火苗同时剧烈跳动，像在回应这个疯狂的念头。时空裂隙的风突然变得凛冽，卷着源灵低沉的笑，从祭坛的方向涌来：
“终于懂了？那现在告诉我——”
“是让灯继续亮着，当我的祭品？”
“还是亲手掐灭所有念想，在黑暗里跟我赌命？”
“烤蛋”在裂口处哀鸣，六人的指尖同时抚上滚烫的灯座，灯芯的火苗映在他们眼里，一半是温暖的光，一半是决绝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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