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钥匙悬浮在三人之间,六族图腾的光芒顺着他们的指尖流淌,在冰面上织出繁复的星轨。星轨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每一道光痕都映照着六族先祖的虚影,虚影的面容模糊,却透着不屈的战意。光轨交汇的节点处,不时迸出细碎的金火花,落在冰面上融出针尖大小的凹坑。
林弦超的茶汤铠甲正被金光修复,破损的甲片边缘泛起柔和的光晕,像初春河面融化的薄冰。战戟上父亲的烙印重新变得清晰,只是每次触碰,都会想起被抽离的记忆里,父亲掌心的温度——那感觉明明就在眼前,却像指间的沙,怎么也抓不住。他望着冰棺空荡的位置,喉结艰难地滚动:“胞弟说虚渊最怕的...到底是什么?”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战戟的护手在他掌心硌出红痕。
闵秋芷的断笛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笛身的翡翠光晕剧烈闪烁,像濒死的萤火虫。她弯腰拾起那枚漆黑的鳞片,指尖刚触到鳞片表面,弑茧蛊纹便如触电般窜向手臂,在皮肤下形成狰狞的图腾,每一根纹路都在突突跳动。“这上面有虚渊的残识。”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翡翠色瞳孔中映出鳞片内部扭曲的黑雾,那些黑雾正像细小的蛇虫般疯狂蠕动,“它在...召唤同伴。”话音未落,鳞片突然炸裂,黑雾化作六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虫身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翅尖还沾着星轨的金粉,朝着幽冥渊深处逃窜。
柳楚楚的红绸瞬间织成密网,网眼细密如筛,连风都难透过。可虫子撞上密网的刹那,竟化作尖锐的黑针,撞出六个孔洞。孔洞边缘的绸缎迅速发黑,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她看着绸缎上不断扩大的破洞,想起姐姐虚影在黑雾中挣扎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突然,她将红绸缠上金钥匙:“追!绝不能让它们引来更多虚渊之力!”金红色的火焰顺着钥匙纹路游走,在红绸表面烧出全新的图腾——那是柳家与六族契约结合的印记,印记边缘的火焰如同凤凰的尾羽,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将破洞边缘的黑气灼烧殆尽。
三人循着虫影追至幽冥渊边缘,这里的冰层早己消融,露出深不见底的黑色裂隙。裂隙中翻涌的黑雾带着刺骨的寒意,钻进衣领像无数冰针在扎。隐约可见巨大的锁链纵横交错,链环上刻着的六族符文正逐一熄灭,每熄灭一个,锁链便发出一声疲惫的呻吟,像是老人临终前的喘息。林弦超的战戟突然指向左前方,戟刃微微震颤,荡起一圈金色涟漪:“那里有活物的气息,和长老们昏迷时的气息一样。”
黑雾中缓缓走出一群人影,为首的是位身披兽皮的老者,兽皮上缝缀着无数细小的骨片,骨片边缘打磨得光滑,想必常年。脸上画着水族的潮汐图腾,图腾的颜料因年代久远而发黑,却仍能看出当年绘制时的虔诚。他看到金钥匙的瞬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像是两盏在黑暗中点燃的油灯:“初代族长的信物...果然是你们唤醒了胞弟。”老者身后的族人纷纷举起武器,矛尖上的寒光在黑雾中闪烁,映出他们脸上戒备的神情,每个人的指节都因握得太紧而发白。
“你们是谁?”闵秋芷将断笛横在胸前,弑茧蛊纹在她脖颈处形成半圈防护,纹路的边缘微微发烫,像贴了块烧红的烙铁。“六族长老还在昏迷,你们为何在此?”她注意到老者腰间的骨牌,上面刻着的水族文字与祭坛碑文同源,却透着更古老的气息,仿佛是从洪荒时代流传下来的密码,每个字符都带着海水的咸腥。
老者突然大笑,笑声震得黑雾翻腾,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我们是被遗忘的守渊人!当年协助初代族长封印虚渊,却被你们六族视作异端流放此地!”他猛地指向金钥匙,指节因愤怒而发白,青筋在枯瘦的手背上暴起,“现在,该让你们偿还千年的亏欠了!”随着怒吼,守渊人身后的黑雾中升起无数骨矛,矛尖滴落的毒液在冰面腐蚀出深坑,坑里冒出刺鼻的白烟,白烟中飘着细碎的骨渣。
林弦超的战戟划出金色弧线,茶汤在身前凝成盾墙,盾面光滑如镜,映出守渊人的身影。骨矛撞在盾上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看见守渊人的面容突然变成父亲的模样,父亲正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战戟险些脱手。“又是幻象!”他咬碎舌尖,剧痛让茶汤之力瞬间沸腾,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涌过全身,将所有幻象震碎,“白族从不亏欠任何人,我们只守护该守护的!”他的声音在裂隙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震得头顶的冰屑簌簌落下。
柳楚楚的红绸缠上最前排守渊人的脚踝,火焰顺着绸缎蔓延,却在触及对方兽皮时熄灭,只留下淡淡的焦痕。她惊讶地发现,那些兽皮上绣着的,竟是柳家失传的避雷图腾,图腾的针法与她红绸上的凤凰纹如出一辙,连打结的方式都分毫不差。“你们的图腾...是柳家先祖传授的!”她急忙收回红绸,火焰转为温和的金光,“先祖曾说,当年有群勇士自愿留守渊边,并非被流放!”她的声音里带着急切的辩解,像是在为先祖的承诺正名,眼眶因激动而微微发红。
守渊人的攻势明显停滞,老者的兽皮披风下,露出胸口刻着的凤凰印记,印记边缘因常年摩擦而有些模糊,却仍能看出凤凰展翅的姿态。闵秋芷的断笛突然吹奏起水族的安魂曲——那是她在母亲遗留的密卷里见过的乐谱,音符婉转,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像月光下轻轻摇晃的水波。“守渊人世代与六族血脉相连,”她的声音混着蛊雾,变得空灵而缥缈,“你们看,这是巫医为你们特制的防侵蚀蛊纹。”说着掀开衣袖,手臂上的弑茧蛊纹正与守渊人手腕的图腾产生共鸣,发出淡淡的绿光,绿光中还夹杂着细小的金色光点。
老者的眼神动摇了,他颤抖着抚摸胸口的凤凰印记,指尖的老茧蹭过印记的纹路,像是在确认什么。指腹下的皮肤因常年刻着印记而微微凹陷,带着岁月的温度。“先祖确实说过...有朝一日会有持金钥匙者来证明真相。”黑雾中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啸,那声音如同无数金属片在摩擦,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守渊人中几个年幼的孩子忍不住捂住耳朵。守渊人中突然冲出三个身影,他们的眼睛泛着与虚渊相同的幽蓝,像是两团燃烧的鬼火,手中骨矛首刺老者后心,矛尖带着破空的风声,刮得空气都在颤抖。
林弦超的战戟及时格挡,“铛”的一声脆响,骨矛尖端的黑雾却顺着戟刃爬向他的手臂,带来冰凉的麻痹感,像被毒蛇舔过的皮肤。他看见那些黑雾中浮现出阿木的脸,阿木正无声地对他摇头,眼神里满是悲伤,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对不起”。“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他怒吼着引动茶汤,金色火焰顺着手臂燃烧,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被灼烧的活物般退缩,在皮肤上留下淡淡的黑痕。
闵秋芷的断笛音波化作翡翠色利刃,精准地斩断了另外两根骨矛。断裂的骨矛中涌出黑色的汁液,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铜钱大小的坑。她注意到那三个守渊人的后颈,都贴着与小茧鳞片材质相同的黑片,黑片边缘嵌进皮肤,像是生在了一起,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他们被虚渊控制了!”她大喊着甩出断笛,笛尾的翡翠珠精准撞掉黑片,守渊人瞬间倒地昏迷,后颈露出被侵蚀的黑洞,黑洞中还残留着黑色的雾气,像未熄灭的余烬。
柳楚楚的红绸将老者护在身后,绸带在她周身绕成圈,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火焰在绸圈上跳跃,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金钥匙悬浮在她头顶,六族图腾的光芒在守渊人之间流转,光芒所过之处,守渊人脸上的戒备渐渐消散,有人甚至放下了武器,眼神里露出迷茫。当光芒触及老者胸口的凤凰印记,一段尘封的记忆在黑雾中显现:初代族长与守渊人歃血为盟,将一半金钥匙交予守渊人保管,约定千年后若封印松动,两族信物合璧可重铸封印。记忆中的先祖们,脸上都带着庄重的神情,歃血的酒碗还冒着热气。
“原来如此...”老者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的沟壑流下,冲刷着脸上的图腾,露出底下更鲜艳的底色。他从怀中取出半块玉珏,玉珏的边缘与金钥匙完美契合,像是天生就该长在一起。“虚渊残识控制了我们三个族人,篡改了历代相传的记忆,让我们以为被六族背叛。”玉珏与金钥匙结合的瞬间,整个幽冥渊开始剧烈震动,裂隙中熄灭的符文重新亮起,锁链发出苏醒的轰鸣,像是沉睡的巨龙正在舒展身体,每一片鳞甲都在发出声响。
黑雾深处传来虚渊之主的咆哮,那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心口像是被重锤砸过。林弦超的战戟突然指向裂隙底部,戟刃上的光芒剧烈闪烁,像烧红的烙铁:“它要破封了!”三人与守渊人背靠背组成防线,每个人的肩膀都紧挨着彼此,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与坚定。金钥匙在中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照亮了裂隙深处——那里沉睡着一头巨蛇般的生物,蛇身粗壮如小山,鳞片上布满六族先民的骸骨,每片鳞甲都在蠕动,仿佛无数被吞噬的灵魂在挣扎,发出无声的哀嚎,细看之下,竟能分辨出其中有孩童的手骨、老人的牙床。
老者突然将族中少年推向三人,少年的脸上还带着稚气,嘴唇抿得发白,却强装镇定地挺首腰板。“守渊人愿以血脉为祭,助你们加固封印!”他与其他族人同时划破掌心,鲜血涌出,在空中凝成红色的光带,像一条条小蛇汇入金钥匙的光芒,“记住,虚渊最怕的是...六族同心的信念!”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守渊人的身影化作金色光雨,融入锁链之中,锁链上的符文因此变得更加明亮,连链环的锈迹都淡了几分。
金钥匙带着光雨冲向巨蛇,林弦超的战戟、闵秋芷的断笛、柳楚楚的红绸同时跟上,三件信物的光芒在空中交织成网,网眼处流淌着六族的图腾。当光网触及巨蛇的鳞片,巨蛇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嚎,鳞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跳动的、由纯粹黑暗组成的心脏,心脏每跳动一下,周围的空间就扭曲一分。就在此时,幽冥渊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像有人用巨斧劈开了千年古木,一道更深邃的黑影从巨蛇身后缓缓升起,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却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骤降,连光网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柳楚楚的红绸突然剧烈震颤,绸面上的凤凰图腾像是被冻住般僵硬。她低头看见红绸上的凤凰图腾正在褪色,金色的纹路一点点变成灰黑色,而小茧遗留的鳞片碎片,此刻正从她怀中滑落,边缘还沾着她衣襟上的丝线,朝着那道新浮现的黑影飞去。碎片接触黑影的瞬间,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尖锐而脆弱,黑影的轮廓因此清晰了几分——那上面竟隐约可见小茧的侧脸轮廓,睫毛的弧度、嘴角的梨涡,都与记忆中那个孩童一模一样。
林弦超握紧战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连指甲都嵌进了掌心:“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虚渊的后手。”战戟上的茶汤光芒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闵秋芷将断笛重新按在心口,翡翠色的蛊雾在她周身萦绕,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它不仅在侵蚀封印,还在...孕育新的容器。”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虚渊连孩童都不肯放过。三人望着那道与鳞片碎片共鸣的黑影,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进入最棘手的阶段,脚下的冰面还在震动,仿佛有更可怕的东西正从深渊底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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