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片碎片融入黑影的刹那,幽冥渊的震动突然变得有节奏,像是某种巨大的心跳。每一次震颤都带着沉闷的回响,从深渊底部层层上传,震得人胸腔发麻。
那道由虚渊之力凝成的黑影开始收缩,边缘的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逐渐显露出孩童大小的轮廓。小茧的侧脸在黑影中若隐若现,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黑雾,像哭过的泪痕,随着黑影的呼吸轻轻颤动。
“它在用小茧的残魂温养容器!”柳楚楚的红绸突然绷首,绸面拉得像即将断裂的琴弦。金红色火焰在绸缎上疯狂跳动,却怎么也烧不到那道黑影,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她想起小茧最后伸手的模样,那只带着体温的小手,心口像是被红绸勒住般发紧,“我们必须把他拉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林弦超的战戟突然指向黑影脚下——那里的冰层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盘绕的黑色根须。根须粗壮如手腕,表面覆盖着黏液,顶端结着无数透明的卵囊,每个卵囊里都蜷缩着模糊的人影。细看之下,竟与六族长老们的轮廓重合,白族长老的银须、苗族长老的银饰,都清晰可辨。“这些是...被抽走的魂魄?”他的茶汤在戟尖凝成冰锥,狠狠刺向根须,却被根须上突然张开的小嘴咬住,冰锥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闵秋芷的断笛奏响镇魂曲,翡翠色音波在黑影周围织成茧状屏障。音波触碰黑影的瞬间,泛起细碎的涟漪。她注意到黑影的手腕处,有一圈淡淡的金色勒痕——那是柳楚楚红绸曾缠绕过的地方,勒痕边缘还残留着微弱的金红色光芒。“虚渊在模仿小茧的形态,说明它还没能完全掌控这具容器。”她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断笛的笛孔上,血液顺着笛孔流淌,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母亲的密卷说,虚渊之力虽能吞噬魂魄,却会被最纯粹的记忆碎片灼伤。”
话音未落,黑影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与小茧如出一辙的笑容,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是纯粹的漆黑,没有丝毫光彩。“姐姐,林大哥,秋芷姐姐,你们看,我长出翅膀了哦。”他的背后确实延伸出两对黑雾凝成的翅膀,翅膀薄如蝉翼,却在微微颤抖,像是极不稳定,随时都会溃散。红绸上的凤凰图腾看到这一幕,突然发出悲鸣,火焰骤缩成黯淡的火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柳楚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它落下,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那不是翅膀,是虚渊的枷锁!”她突然想起父亲留下的手记,里面记载着柳家能与魂魄共鸣的“牵魂丝”——需要用至亲的头发作为引。她毫不犹豫地拔下一缕发丝,发丝上还带着头皮的温度,缠在红绸末端:“小茧,你还记得洱海边的芦苇荡吗?你说要在那里建一座房子,有秋千和鱼塘的那种。”
发丝接触黑影的瞬间,翅膀上的黑雾突然剧烈翻腾,像是被投入滚烫的油锅。黑影抱着头蹲下身,发出痛苦的呜咽:“芦苇...房子...姐姐...”他的身体忽明忽暗,小茧原本清脆的声音与虚渊沙哑的嘶吼在喉咙里交织,像两台错位的齿轮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弦超趁机引动茶汤,金色光流顺着根须蔓延,在每个卵囊表面凝成白族的守护符。符印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如同冬日里的暖阳。当符印触及卵囊里的人影,他突然看见其中一个卵囊里,父亲正对着虚空作揖,嘴里念叨着“对不起老族长,是我没看好超儿”。“这些魂魄被用来加固封印的薄弱点!”他怒吼着加大茶汤输出,符印在卵囊上烧出焦痕,黑烟袅袅升起,“难怪锁链会崩断,虚渊在里应外合!”他的手臂因力量透支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咬紧牙关坚持着。
闵秋芷的断笛突然捕捉到另一道频率的魂波,来自幽冥渊更深处,那魂波微弱却执着。她将翡翠色蛊雾凝成探针,探向黑影背后的虚空——那里竟藏着一道细小的裂隙,裂隙中渗出的黑雾带着与弑茧蛊同源的气息,只是更加阴冷、更加狂暴。“虚渊和茧王本是同源!”她的声音带着震惊,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母亲植入小茧体内的,既是钥匙,也是抑制虚渊与茧王共鸣的枷锁,“难怪它能轻易吞噬茧王的残识!”她的手指因用力而攥紧断笛,指节发白。
黑影中的小茧突然剧烈抽搐,背后的翅膀炸开成漫天黑雾,如同一朵黑色的烟花。他抬起头,左眼是孩童纯净的褐色,右眼却泛着虚渊的幽蓝,两种颜色在瞳孔中交织、碰撞。“姐姐...救我...”他伸出手,掌心赫然画着柳家的牵魂符,那是柳楚楚教他画的第一道符咒,笔画歪歪扭扭,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执念,墨迹边缘还沾着淡淡的金红色,那是红绸的痕迹。
柳楚楚的红绸瞬间缠上他的手腕,金红色火焰顺着绸缎涌入黑影体内,所过之处,黑雾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当火焰触及掌心的符咒,小茧的身体突然爆发出白光,黑影的轮廓被撕裂出一道缝隙,缝隙中隐约可见被黑雾缠绕的魂魄——那正是小茧尚未被吞噬的部分,像被困在琥珀里的小虫,蜷缩着,瑟瑟发抖。
“就是现在!”林弦超的战戟化作金色锁链,顺着红绸的缝隙钻进黑影,精准缠住那缕魂魄。锁链上的鳞片烙印发出温暖的光芒,像是在安抚受惊的魂灵。闵秋芷的断笛音波骤变,化作尖锐的蛊哨,刺向黑影中属于虚渊的部分。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却死死咬住小茧的魂魄不肯松口,两者之间竟拉出无数银色的不肯,那是魂魄与虚渊之力纠缠的印记,脆弱而坚韧。
就在此时,守渊人少年突然指着黑影脚下的根须,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看那些卵囊!它们在发光!”众人低头,只见被林弦超符印灼烧的卵囊表面,浮现出六族的图腾,白族的茶盏、苗族的蛊铃、柳家的凤凰...图腾的光芒顺着根须流向黑影,竟在黑影周围组成半圈残破的星轨——那是初代族长设下的魂魄保护阵,只是早己被虚渊篡改得面目全非。
“原来先祖早有准备!”老者的声音从锁链中传来,带着欣慰的回响,像是干枯的河床迎来了春雨。随着他的话音,卵囊里的魂魄开始挣扎,六族长老们的虚影在卵囊中睁开眼睛,他们的眼神疲惫却坚定,手掌贴在卵囊内壁,与林弦超的符印产生共鸣,星轨的光芒因此变得愈发炽烈,照亮了幽冥渊的一角。
黑影中的虚渊之力受到星轨压制,尖叫着退缩,如同一群受惊的老鼠。小茧的魂魄趁机挣脱,顺着金色锁链飞向柳楚楚,魂体周围还残留着淡淡的黑雾,像一件不合身的外套。可就在魂魄即将脱离黑影的刹那,一缕极细的黑雾突然钻进小茧的魂体,魂魄瞬间发出痛苦的颤抖,背后竟也生出一对小小的黑雾翅膀,翅膀虽小,却散发着与黑影同源的气息。
“它还是留下了后手!”闵秋芷急忙甩出蛊雾,将小茧的魂魄裹在其中,翡翠色的雾气在魂体表面凝成蛋壳状的护罩,护罩上还残留着母亲蛊术的印记。“必须尽快找到净化之法,否则这缕魂魄迟早会被彻底同化。”她的声音里带着焦虑,眼神却异常专注,仔细观察着护罩上的每一丝变化。
小茧的魂魄在护罩中睁开眼睛,褐色的瞳孔里满是愧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我没能守住鳞片...”他伸出小手触碰护罩,指尖的黑雾与翡翠色雾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水浇在火上,“虚渊说...只要集齐六族的‘本源之物’,就能彻底挣脱封印...它还说...”话未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黑雾从他的魂体中溢出,在护罩内壁凝成细小的黑点。
话音突然被打断,幽冥渊深处传来沉闷的钟声,三长三短,像是某种古老的信号,在深渊中回荡不绝。黑影退回到巨蛇身后,重新融入浓稠的黑雾中,只留下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回荡:“下一个,轮到水族的‘定海神珠’了...”声音里带着戏谑,仿佛一切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林弦超的战戟突然指向东方,那里的黑雾正在快速消散,露出一片被海水淹没的废墟——正是水族世代居住的月牙湾。废墟中,还能看到倾倒的珊瑚屋、断裂的珍珠贝床,依稀能想象出往日的繁华。“它在引我们去水族领地。”他望着卵囊中仍在沉睡的长老们,眼神凝重,“这些魂魄需要本源之物才能唤醒,我们别无选择。”
闵秋芷收起装着小茧魂魄的蛊雾,断笛上的翡翠光晕突然指向守渊人少年腰间的骨坠:“你的骨坠...是用水族的海珠磨成的。”少年急忙解下骨坠,坠子上的水纹图腾正与金钥匙产生共鸣,发出淡淡的蓝光,“守渊人果然藏着水族的线索。”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骨坠,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微弱水元素之力。
柳楚楚的红绸缠上金钥匙,金红色火焰在绸面上烧出月牙湾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六个闪烁的光点,如同黑夜中的星辰。“六族的本源之物,应该就藏在这些地方。”她抚摸着红绸上最亮的那个光点,那里正是月牙湾的深海祭坛,“而虚渊想要的,恐怕不只是破除封印...它在找能承载自己全部力量的‘完美容器’。”她的声音低沉,却透着洞察一切的锐利。
小茧的魂魄在蛊雾中轻轻颤抖,护罩表面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初代族长将六件本源之物封印时,曾留下预言——当虚渊找到第七件本源,六族的血脉将成为它的养料,整个世界都将陷入永恒的黑暗。画面的最后,是一块刻着六族图腾的黑色石碑,碑顶镶嵌着与小茧鳞片材质相同的宝石,宝石散发着幽幽的黑光。
林弦超握紧战戟,转身望向月牙湾的方向,茶汤在戟刃凝结成锋利的光刃,闪烁着寒光:“不管它要找什么,我们都必须比它先一步找到本源之物。”他的眼神坚定,仿佛己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闵秋芷将断笛横在唇边,翡翠色的蛊雾在她周身织成新的防护,如同一件坚固的铠甲:“水族的定海神珠...或许藏着虚渊与茧王同源的秘密,也可能藏着净化小茧魂魄的方法。”柳楚楚的红绸扬起,金红色火焰照亮三人前行的路,火焰中,凤凰图腾展翅欲飞,充满了力量与希望。小茧的魂魄在护罩中朝他们挥手,眼神里带着重新燃起的希望,黑雾翅膀在翡翠色雾气的压制下,变得越来越淡。
幽冥渊的黑雾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像一只巨兽闭上了眼睛。巨蛇的身影重新隐入黑暗,只有那道与小茧魂魄相似的黑影,仍在深渊底部徘徊,背后的翅膀轻轻扇动,像是在等待某个时机的到来。而在月牙湾的深海之下,定海神珠的光芒正在逐渐黯淡,珠体表面,布满了与小茧鳞片相同的黑色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预示着一场新的危机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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