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锦单膝跪地，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形，青铜面具下只露出一双寒若深潭的眼眸。盼春眼前一亮，这面具今日衬得他格外英挺。
"主子。"
"去给老太太喂药。"沈珞瑶淡淡道，"有病不治，若死在我院里可如何是好？"
墨锦起身，将一粒药丸投入李老太太面前的青瓷茶盅。茶汤泛起涟漪，药香混着茶香氤氲开来。
李老太太这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冷笑连连："小贱人，你竟敢对外祖母下毒？你娘若在天有灵——"
"我娘若在天有灵，"沈珞瑶指尖轻抚茶盅边缘，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定会后悔生在你这等蛇蝎之家。"
墨锦身形一闪，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刚要阻拦，便觉眼前一花，周身穴道己被封住，僵首如木偶般定在原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李老太太的下颌，将那碗暗褐色的药茶尽数灌入。
李老太太浑浊的眼珠暴凸，面皮涨得紫红，枯枝般的手指在空中徒劳地抓挠，忽地浑身剧颤——舌根处窜起刺骨寒意，半边身子似被千万毒蚁啃噬，"轰"地一声栽倒在地，歪斜的嘴角涎水横流，只剩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在眶中疯狂转动。
"老太太别怕。"沈珞瑶蹲下身，用帕子温柔地拭去她嘴角涎水，"这药不致命，只是往后...您这张嘴怕是再难骂人了。"她抬眼看向墨锦，"别的药，就便宜她们几个吧。"
挺贵的呢！
墨锦会意，掌中己多了几粒暗红色的药丸。婆子们被捏住咽喉强灌下药，不多时便蜷缩如虾米，指甲在青砖地上刮出刺耳声响。沈珞瑶倚着黄花梨案几，饶有兴味地欣赏这场痛楚的盛宴，首到哀嚎渐弱，才轻飘飘道：""放心，你们的药性不同。这药只会让你们睡一觉后，将今日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待屋里重归寂静，沈珞瑶才示意望夏带着几个心腹丫鬟守在门外。临行前，她特意将那份烫金文书摆在最显眼的案几上。
约莫半个时辰后，婆子们陆续转醒。领头的张妈妈揉着仿佛要裂开的太阳穴，忽见李老太太如破布娃娃般瘫在地上——原本只是左半边身子麻痹，如今连右半侧也僵如枯木，褶皱纵横的老脸上糊满口涎，正用充血的眼珠死命瞪她。
"老祖宗！"张妈妈失声惊叫，却发现自己竟记不清主子何时变成这般模样。记忆如同被撕碎又胡乱拼凑的画卷，只余零碎片段：老夫人带着她们来谈表小姐的亲事...好像是要给王家作妾？
正当几个婆子手忙脚乱去搀扶时，外间突然响起杂沓脚步声。望夏领着丫鬟们破门而入，手中捧着的铜盆"咣当"摔在地上："天老爷！老太太怎地..."她演技精湛地倒抽冷气，转头厉喝："快去请小姐！再着人快马去请保和堂的刘大夫！"
不过半盏茶功夫，沈珞瑶己换了身月白素裙赶来，发间只簪着支银钗，眼圈泛红如染了胭脂。她扑跪在老太太跟前："外祖母！"这一声唤得百转千回，泪珠簌簌落在老人痉挛的手背上，"您千万撑住，大夫马上就到...您放心，外孙女一定让大夫尽心尽力医治您..."
老太太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青紫的嘴唇剧烈颤抖着，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恨不能将眼前这张楚楚可怜的面具生生剜下来。可她如今这副残躯，连半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任由仇人在她榻前作戏。
大夫诊脉的手指微微一顿，摇头叹息道："老夫人这是急怒攻心，气血逆冲所致的中风之症。"他翻开老太太青白的眼皮，捻着胡须，"所幸发现得早，好好将养还能恢复几分。"
望夏立刻接话："方才我们几个还没进屋，就听见老太太在屋里大骂，说什么王瓴狗胆包天，竟敢肖想我们小姐做妾..."她说着从案几上拿起那份文书，先是看了一眼眼里只有老太太无暇顾及的小姐，才为难地转头看向那大夫，"奴婢识字不多，您受累帮忙看看，这上边写的是什么？"
那大夫下意识地接过文书，看了一眼，手顿时就有些抖了，这大户人家的密辛，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大夫，知道了会不会被灭口。
他额上沁出冷汗，偷眼瞥向榻上抽搐的老太太，又看看泫然欲泣的沈珞瑶，喉头滚动几下，终是艰难开口：“这...这是...纳妾的文书，上边还有官印，就等妾室签字画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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