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医院的走廊里,傅厉承倚着白墙,修长的手指捏着佛珠,机械地拨动着。
冰凉的珠子在顾厉承指尖碾过,檀木纹理摩擦出沙沙细响,却压不住他血管里翻涌的暴戾。
手术室红灯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十五年前那场火仿佛又烧进眼底——冲天烈焰中,盛家的人举着汽油瓶狞笑,火舌贪婪舔舐着雕花窗棂,将整座顾家老宅化作修罗场。
他反手劈开一扇滚烫的雕花木门,热浪裹挟着火星扑来,瞬间燎焦了睫毛。
后背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盛家的人在楼下叫嚣:"顾厉承,今日就让你给我儿偿命!"
浓烟灌进肺里,他剧烈咳嗽着摸索前行,突然听见暗处传来压抑的抽噎。
火光摇曳间,他看见角落里蜷缩着个小小身影。
少女眼尾的朱砂痣在明暗交错中如同一粒凝固的血珠,被浓烟熏红的眼睛里却盛满惊人的镇定。
她攥着半块浸湿的绸缎,稚嫩的声音裹着哭腔:"捂住口鼻!"
顾厉承几乎是本能地拽过布料。
少女纤细的手指突然缠住他的腕骨,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
"跟我走!"她踮脚踢开隐秘的暗格,潮湿的霉味混着硝烟扑面而来。
地道狭窄逼仄,少女的发梢扫过他的下颌,发间不知何时沾上了血渍,在猩红火光里显得格外刺目。
地道出口外暴雨倾盆,傅厉承与少女浑身湿透地跌坐在泥水里。
身后传来轰然巨响,老宅在火海中坍塌成废墟。
两人便晕倒在老宅屋外。
“顾少。”老周的声音小心翼翼,打断了他的回忆。
老周看着顾厉承紧绷的侧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退到一旁。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宋淮清擦着汗走了出来,镊子上夹着的纱布早己被血水浸透,深可见骨的勒痕和翻卷的皮下组织触目惊心。
“气管几乎断裂,肺叶还有大面积挫伤......”宋淮清的声音带着疲惫,“倒也是命大。”
顾厉承的手指紧紧攥住佛珠,关节泛白。
他望向手术室内,那里躺着的不仅是一个需要救助的人,更是他一首怀揣心里许久的人。
手术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中,顾厉承转身走向走廊尽头。
消毒水的气味愈发浓烈,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他耳边回响,仿佛是命运重新开始的倒计时。
宋淮清做完手术后回到办公室,一眼就看见坐在自己办公椅上的傅厉承。
他左眉微微跳动,随即轻笑出声:“难得看你神仙下凡做善事,当了几年和尚果然不同。”
顾厉承目光冷淡,不想与他多做寒暄:“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你还真是……经过我的手还能有什么事,你怎么这么在乎她。”
宋淮清好奇地打量着傅厉承,多年的交情让他察觉到顾厉承的异常。
顾厉承望向窗外,远处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落下一场暴雨。
“老天终于让我找到了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宋淮清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她?难不成她就是你一首说的那个……”
顾厉承轻轻点了点头:“嗯,她还没什么变化,一眼就能认出。”
“我的天,这世界太小了吧。”宋淮清感叹道,心中满是震惊。
而此时的病房内,呼吸机发出单调的滴答声。
沈梨末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她的后背。
梦里,林月霜的脸狰狞可怖,仿佛下一秒就要抓住她。不知何时一个男人走来伸出手说道:“跟我走,跟我走。”
男人身上的一股檀香气味,让人舒心了不少,可一瞬间她又回到了林月霜的手里,胸口的血淋漓不止。
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她惊恐地坐起身,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林月霜发现。
她小心翼翼地穿着病服,悄悄走出病房。
医院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仪器的嗡鸣声。
她找到一个角落,颤抖着联系上自己的父亲。父亲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她稍稍安心。
很快,父亲的车停在医院门口。沈梨末匆匆跑下楼,坐上了车。车子发动,缓缓驶离医院。
与此同时,顾厉承处理完事情回到医院。两辆车在医院门口擦身而过,一辆载着满心惊恐急于逃离的沈梨末,一辆载着满心牵挂前来探望的顾厉承。
沈梨末透过车窗,看着医院在身后渐渐变小,心中的恐惧却并未消散。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个救她的男人是谁。
而顾厉承望着对面驶过的车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加快车速,冲进医院,首奔病房,却只看到空荡荡的病床。
“人呢?”顾厉承抓住护士的手腕,声音冰冷。
护士被他的气势吓到,结结巴巴地说:“刚、刚被家属接走了……”
顾厉承松开手,站在病房中央,眼神中满是失落和焦急。
他寻找了十二年的人,好不容易重逢,却又再次错过。
窗外的天空终于落下大雨,雨滴砸在玻璃上,身后声音响起。
“或许缘分就是这样,你们相救于对方,却不能相识于对方,缘起缘灭半点不由人。”
顾厉承的声音穿透雨声,带着十二年来积攒的所有执念,“我找了你十二年!如今缘分真的就这么断了吗。”
沈梨末的手指颤抖着抚上玻璃,冰凉的触感让她感觉摸到地狱一般。
“李叔,能再快点吗?”
李叔手握方向猛踩油门,银色轿车在水洼里划出一道弧线,彻底消失在雨幕中。
沈梨末终于回到沈公馆,回来时沈斯年早己在大门口等候,沈斯年平时是不能随便在外面逗留,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保持神秘的状态,但这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他怎么都坐不住。
雨丝斜斜掠过雕花铁门,将沈梨末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她踉跄着扑进父亲怀中时,病号服下摆还在往下滴水,发梢黏在脸颊上,像一道道未愈的伤口。
沈斯年伸手接住女儿颤抖的身躯,掌心触到她后背凸起的骨节,喉间猛地泛起酸涩。
"末儿,你怎么穿成这样,生病了吗?"他摘下白色手套,温热的指腹轻轻擦去她睫毛上的水珠,"傅逸晨呢?"
沈梨末的抽泣骤然顿住,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角,咸得发苦。
记忆深处的火舌突然翻涌上来,与雨夜的潮湿绞缠成窒息的网。
"爸爸,不要提起他的名字……"她将脸埋进父亲西装的暗纹里,声音闷得发颤,“爸爸,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一向沉稳的沈斯年的瞳孔猛地收缩,虽然己年过七十但还是有着从内而外的霸气。
“什么叫差点见不到我了,告诉爸爸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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