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在牛棚中央跳跃着，发出噼啪声响。昨夜从山里带回的柴火和野生土豆，让众人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但寒意依然从西面八方渗透进来，破洞的墙壁阻挡不了北风的侵袭。
钱秀芬蜷缩在墙角，脸色依旧苍白。她的病时好时坏，一到夜里就开始咳嗽，声音在空旷的牛棚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样下去不行。”沈雁冰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众人，心中己有了计划。
她从行李里翻出纸笔，在昏暗的火光下开始画图。线条简洁但精确，很快一个完整的设计图呈现在纸上。
“雁冰姐，你在画什么？”赵小军凑近看了看。
“火炕。”沈雁冰头也不抬，“一个能供所有人睡觉的大火炕。”
众人都愣住了。孙慧第一个开口质疑：“可是我们没有工具，也没有材料啊。”
“材料就在身边。”沈雁冰指着牛棚外面，“雪、干草、泥土，再加上这些石头。”
张敏不敢相信：“用这些东西能盘出火炕？”
“书上写的。”沈雁冰展开设计图，“利用牛棚原有的结构，用雪、干草和泥土混合制作土坯，再用石块搭建烟道。热气从炕下经过，整个炕面都会暖和。”
钱秀芬艰难地坐起身：“可是现在这么冷，泥土都冻得像石头一样，怎么和？”
“挖深一点，下面的土还没全冻透。”沈雁冰收起图纸，“就算困难，也得试试。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赵小军第一个站起来：“雁冰姐说得对！我们干吧！”
第二天一早，五个人就开始了这个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工程。
赵小军用那把生锈的斧头在牛棚后面挖土。冻土层很硬，每下去一斧头，虎口都被震得生疼。但他咬着牙坚持，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小坑。
沈雁冰和另外两个女知青负责收集干草和石头。牛棚周围倒是不缺这些材料，但在雪地里工作，手脚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最困难的是和泥。即使挖到了没有完全冻透的土，但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水刚倒进土里就开始结冰。
“这根本和不成。”张敏的手冻得通红，“水一倒进去就结冰了。”
钱秀芬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坚持帮忙运石头。她的手己经冻得没有知觉，走路都在颤抖。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牛棚外传来。
“你们这群孩子在这里玩什么泥巴？”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她穿着厚厚的棉袄，脸上满是皱纹，但眼神很温和。
“李大娘。”孙慧认识她，“我们在盘火炕。”
“火炕？”李大娘走进牛棚，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土和草，“就这样？别胡闹了，会把自己冻死的。”
沈雁冰擦了擦手上的泥土，把设计图递给李大娘：“您看看，这样行不行？”
李大娘接过图纸，在火光下仔细看了起来。她的表情从最初的不屑，渐渐变成了惊讶。
“这个…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书上看的。”沈雁冰如实回答，“《农村建筑技术手册》。”
李大娘指着图纸上的一处：“这里不对。烟道这样设计会倒烟，炕面不但不热，还会往屋里灌烟。”
沈雁冰仔细看了看：“那应该怎么改？”
“烟道要有高低差，而且出烟口必须比进烟口高出至少三尺。”李大娘用手比划着，“这样热气才能顺畅地在炕下流动。”
她说着，从沈雁冰手里接过炭笔，在图纸上进行修改。几笔下去，整个烟道的走向就变得更加合理了。
“还有和泥。”李大娘放下笔，“光用水和土不行，得加点东西进去。”
“加什么？”赵小军好奇地问。
“牲畜的毛发。”李大娘从怀里掏出一小把马鬃毛，“和泥的时候加进去，能增加土坯的韧性，不容易开裂。这是老辈子传下来的法子。”
沈雁冰接过马鬃毛，心中震撼。书本上的知识固然有用，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七零年代：知青弃女的北大荒逆袭 但这些民间智慧同样珍贵。
“李大娘，您能教教我们吗？”
李大娘看了看这群年轻人冻得通红的手，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这群孩子也不容易。我来帮你们一把。”
有了李大娘的指导，工程进展顺利了许多。她教会了他们如何在冰天雪地里和泥，如何垒砌烟道，如何计算炕面的高度。
赵小军负责搬运石头和土坯。虽然力气大，但动作笨拙，经常把刚摆好的石头碰倒。
“小军，别着急。”沈雁冰耐心地指导他，“一块一块来，急不得。”
孙慧和张敏负责制作土坯。在李大娘的指导下，她们学会了掌握泥土、干草和马鬃毛的比例，做出的土坯结实而均匀。
钱秀芬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坚持帮忙。她负责递送材料，虽然走得很慢，但从不叫苦。
整整干了三天，一个简陋但巨大的火炕终于成型了。
炕面有两米宽，三米长，足够五个人并排睡觉。烟道蜿蜒在炕下，从火堆连接到牛棚后墙的出烟口。
“能行吗？”赵小军有些紧张，“万一塌了怎么办？”
“试试就知道了。”沈雁冰点燃了火堆。
火苗舔舐着木柴，热气开始沿着烟道流动。很快，炕面就有了温度。
“热了！真的热了！”钱秀芬惊喜地叫起来，她把手贴在炕面上，感受着传来的温暖。
整个牛棚的温度都升高了。墙角的冰霜开始融化，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气息。
李大娘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炕盘得挺好。”
当天晚上，李大娘回家后又来了一趟。她手里拎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半袋干菜和几个黑乎乎的窝头。
“这是给你们的。”她把布袋放在炕上，“别客气，都是粗粮。”
袋子最下面，还有一小包用荷叶包着的肉。
“这是什么肉？”孙慧问道。
“狼肉。”李大娘说得很自然，“昨天铮子给我的，说是谢你们的盐。我一个老太婆也吃不了多少，给你们补补身子。”
众人都愣住了。那个神秘的猎人居然还记得他们，专门送来了狼肉。
沈雁冰接过荷叶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当晚，他们在温暖的火炕上喝着狼肉汤。肉质有些柴，但在这种环境下己经是难得的美味。
钱秀芬喝着热汤，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她看着沈雁冰，眼中满是感激。
“雁冰，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但很真诚，“如果没有你，我们早就死了。”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沈雁冰放下碗，“要活都活，要死也死在一起。”
赵小军用力点头：“就是！我们跟着雁冰姐，准没错！”
李大娘坐在炕边，看着这群年轻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临走前，她把沈雁冰叫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孩子，王大奎最近总在公社里说你们的闲话，说你们是被抛弃的废物，迟早会饿死冻死。看样子他还有别的心思，你们要小心。”
沈雁冰点点头：“谢谢李大娘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李大娘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但在这里，光有本事还不够。要学会保护自己，也要保护好这些跟着你的人。”
送走李大娘后，沈雁冰回到炕上。此时火炕己经完全热透，整个牛棚都变得温暖起来。
众人第一次睡在了温暖的地方。钱秀芬的咳嗽声明显减轻了，其他人也都睡得很安稳。
沈雁冰躺在炕上，看着炕顶昏黄的火光，心中思考着李大娘的话。王大奎确实是个威胁，但现在他们有了温暖的住所，有了基本的食物来源，情况正在好转。
更重要的是，团队的凝聚力在这几天的共同劳动中明显增强了。就连最爱抱怨的钱秀芬，现在也愿意主动承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火炕里的火焰还在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不再是被遗弃的孤儿，他们有了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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