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齐越猛地停住脚步，眼睛里重新迸射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劲头。
骆丞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说胡话的疯子。
齐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你听我说！”
“你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左右不分，是你听到口令之后的本能反应！”
“你那个脑子，它有自己的想法！它听到‘左’，非要往右拐，拉都拉不回来！”
骆丞被他晃得有点晕，但脑子却被他这通吼给吼得清醒了几分。
“所以呢？”
“所以别靠脑子了！”齐越一拍大腿，“你靠眼睛！”
“眼睛？”骆丞彻底懵了。
“对！眼睛！”齐越越说越兴奋，感觉自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队列训练，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骆丞木然地点头。
“那不就结了！从现在开始，你忘了口令！班长喊什么都当放屁！”
“你就盯你旁边那个人！”
“他往哪边转，你就往哪边转！他抬左脚，你就抬左脚！他甩左胳膊，你就甩左胳膊！做他的镜像！懂不懂什么叫镜像？”
齐越唾沫横飞，像个在路边贴膜顺便推销成功学的。
“这叫……动作预判！”
他想了半天，给自己的理论安上了一个听起来就很牛逼的名字。
骆丞呆呆地看着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不听口令？
看别人动作？
这……这行吗？
“不行也得行！”齐越看出了他的犹豫，不给他任何退缩的机会，“来！现在就试！”
“我当你旁边那个人！”
他拉着骆丞，两人并排站好。
“听好了啊，我现在喊口令，但是你别管我喊啥，你就看我怎么动，跟着我做，明白没？”
骆丞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死马当活马医吧。
齐越清了清嗓子，拿出新兵拉练的气势，吼得地动山摇。
“向——左——转！”
口令落下的瞬间，齐越身体一拧，干脆利落地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左转。
然后，他僵住了。
骆丞……也转了。
只不过，是向右转的。
两个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姿势极其诡异，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甚至有点像什么奇怪的偶像剧拍摄现场。
“操！”
齐越一把推开骆丞，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我让你看我动作！你看我动作了吗？！你又听口令了！”
骆丞一脸委屈，辩解道：“我看了……可我听到‘左’字，身体它……它自己就动了……我控制不住……”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错误答案。
一听到考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抢答了。
“再来！”齐越咬着牙。
“向——右——转！”
这一次，齐越转向右边。
骆丞，依旧坚定地、执着地、义无反顾地……转向了左边。
两人再次成功会师。
“……”
齐越这次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他又试了几次。
结果发现，只要他喊口令，骆丞的身体就会进入一种“自动防守反击”模式。
口令是左，他必定向右，口令是右，他必定向左。
而当骆丞试图集中精力去模仿齐越的动作时，他的反应就会慢上不止一拍。
等他看清齐越转向哪边，再指挥自己的身体跟上时，别人早就转完了。
慢了，还是慢了。
几次下来，骆丞刚刚被齐越煽动起来的那点信心，又被无情地碾碎了。
他垂着头，像个被戳破的气球。
“算了，齐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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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越胸口剧烈起伏，他不是对骆丞失望，他是对自己这个“天才计划”的破产感到愤怒。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他盯着骆丞，骆丞看着地，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忽然，齐越福至心灵。
“我操，我明白了！”
“问题出在我身上！”
骆丞茫然地抬头。
“我不该当你的模特！”齐越一拍脑门。
“我又是发令员，又是示范员，你脑子本来就乱，我这么一搞，你的CPU首接干烧了！”
“你需要一个……纯粹的模特！”
“一个不受任何干扰，只负责做标准动作的工具人！”
齐越的眼睛亮得吓人。
“我得给你找第三个人来！”
“他负责转，你负责在旁边看，我负责在旁边给你分析他的动作规律！”
“你看他，别让他看你，你在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
“没有口令压力，没有动作要求，你就是个观察者！这样，你总能看清楚了吧？”
这个逻辑，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骆丞迟疑地点了点头。
“行了！”齐越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这事儿交给我，你现在就一个任务，滚回去，睡觉！把你的脑子给我清空了！养足精神，明天有场硬仗要打！”
他不由分说地把骆丞往宿舍楼的方向推。
“记住，我给你找的，绝对是全连军事素质和智商都最顶尖的选手！”
第二天训练间隙，齐越鬼鬼祟祟地凑到了陈九洲身边。
陈九洲正在擦拭自己的水壶，动作一丝不苟。
“老陈。”齐越压低了声音，表情严肃。
陈九洲眼皮都没抬一下。“说。”
“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没空。”
“别急着拒绝啊！”齐越一把按住他的水壶，“这事儿……关乎咱们猛象团的荣誉！”
陈九洲手上的动作停了，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
齐越知道对付这种人，必须下猛药。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地下党接头般的语气，沉声道。
“我准备干一件大事，一件足以轰动全团，甚至可能上报到师里的大事！”
这话成功勾起了陈九洲的一点点兴趣。
“什么大事？”
“一个……拯救计划。”齐越见鱼儿快要上钩，继续添柴加火。
“拯救一个濒临淘汰的战友，让他脱胎换骨，成为新兵连的传说！”
陈九洲皱起了眉。
他大概猜到齐越想说什么了。
果然，齐越图穷匕见，凑到他耳边。
“帮帮骆丞。”
陈九洲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不耐烦。“我帮不了。”
“你能！”齐越急了，“我不是让你教他，我是需要一个模特！”
“模特？”
“对！”齐越赶紧把自己的“动作预判观察法”全盘托出。
“就是这么个情况。全连队列动作，没人比你更标准，更有劲。他需要一个完美的模仿对象，一个能让他心无旁骛去复制的模板！”
“你，就是那个模板！”
齐越说得斩钉截铁，看着陈九洲的眼神，充满了无赖感。
“你什么都不用干，就跟平时一样训练。”
“你只要知道，在你旁边，有两双眼睛在研究你。”
“一双，在学习你的动作。”
“另一双，”齐越指了指自己，“在破解你动作的密码。”
随着齐越声音落下，陈九洲也终于明白了齐越的意思，当即便立刻开始按照齐越所说的做了起来。
而果然如同齐越之前所预料的那般，很快骆丞就学会了，齐越也完成了自己之前所说的拯救计划。
再之后，齐越悄然离开了这里，从此过上了无人问津的快乐生活。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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