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客房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人影。
冉老师倚在床头,新裹的伤脚踝让她不敢随意挪动,每一次细微的调整都引得她眉头微蹙。她望着窗外,那漆黑的夜色仿佛能吞噬一切,让她心神不宁。
杨富贵坐在桌边,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发出轻微的“叩叩”声,打破了房内的死寂。这沐家,究竟是何方神圣?一枚令牌,便能让独眼狼那伙横行乡里的地痞流氓魂飞魄散。现在,令牌的主家派人来了,而且听吴管事的口气,来头还不小。他捏了捏眉心,事情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复杂。
“富贵,”冉老师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他们……不会真把我们怎么样吧?”
杨富贵起身,走到床边,温热的手掌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轻轻。“放心,有沐风少爷的令牌,他们多少会顾念几分情面。”他口中安慰着,心里却盘算着各种可能。这令牌既是护身符,恐怕也是一块敲门砖,至于门后是什么,尚未可知。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弦上。
吴管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杨公子,我家大少爷到了。”
杨富贵心头一跳。这么快就来了,还是“大少爷”亲至。他迅速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衫,回头给了冉老师一个尽量显得平静的眼神。“我去去就回,你安心歇着。”
“吱呀”一声,门扉向内开启。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静气息先于人影弥漫开来,仿佛连烛火的跳动都收敛了几分。
当先一人,身着暗色锦缎长衫,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算得上俊朗,但那双眼睛却不似寻常年轻人,深邃锐利,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审视感。他身后,吴管事哈着腰,比先前在院中时还要恭谨几分,大气都不敢喘。
此人,定是沐家如今主事的大少爷,沐云峰。
杨富贵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对方的气场,与独眼狼那种市井凶悍截然不同,是一种更深沉、更具压迫力的存在。
“杨富贵,杨先生?”沐云峰开口,声音平稳,不高不低,却自然带着一股分量。
杨富贵拱了拱手:“不敢当,在下杨富贵。”
沐云峰微微颔首,目光在杨富贵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似在打量,又似在权衡什么。“家弟沐风,前些时日在火车上,多蒙杨先生援手照拂,云峰在此代为谢过。”他语气温和,却也仅仅是温和,并无多少热络。
杨富贵心中雪亮,这是先礼后兵的开场白。“沐大少爷客气。沐风少爷为人仗义,我与他性情相投,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说来惭愧,若非沐风少爷慷慨相赠令牌,今夜我夫妇二人,恐怕己遭横祸,哪里还能在此与大少爷说话。”
沐云峰示意吴管事退下。吴管事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后,悄无声息地掩上了房门。
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空气仿佛凝滞了,那股无形的压力愈发清晰。
“杨先生不必过谦。”沐云峰在桌边施施然坐下,动作从容不迫。“家弟性子跳脱,若非先生仗义出手,后果确实难料。”他目光落在杨富贵脸上,“吴管事己将此间发生之事大致告知于我。杨先生深夜到访我沐香缘茶馆,又持有家弟的令牌,想来并非只是为了避祸那么简单吧?”
这话说得首接,没有半点虚与委蛇。
杨富贵沉默了数息。对方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像能看透人心底的想法。
“不瞒沐大少爷。”他斟酌着开口,“我杨富贵此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沐云峰端起桌上的茶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杯盖,却没有饮用,像是在等待杨富贵的下文。“杨先生请讲。”
“我正在寻找一种特殊的石头。”杨富贵字斟句酌,“此石关乎一项古老器物的修复与研究。”
沐云峰拨弄杯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古老器物?”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只是尾音略微上扬。
杨富贵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细棉布层层包裹的小物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而后缓缓展开。布中是一块色泽暗沉、约莫掌心大小的金属残片,上面镌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奇特纹路,正是聋老太太当年托付给他的信物。
“这是祖上传下的一个信物,据说与我所寻的那种奇石有些渊源。”杨富贵将金属片朝沐云峰的方向推了推。“我遍寻无果,只打探到,沐家家学渊源,或许会有这种奇石的线索。”他没有提及“以太能源转换器”这个名目,只以“古老器物研究”代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沐云峰的视线落在金属片上,眼神深邃了几分,似乎比方才更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他没有伸手去碰触,只是凝视着。
“祖传信物,古老器物……”他低声重复了一句,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两个词背后的分量,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添了几分郑重:“杨先生所言的这种奇石,沐家……确实收藏有一些。”
杨富贵闻言,心头一跳,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沐云峰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刚刚燃起的火苗。“不过,这些奇石并非凡俗之物,每一块都干系不小。沐家收藏它们,自然有沐家的缘由与用途。”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话语中的分量却不容置疑。
杨富贵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自然明白对方话里的潜台词。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在这种大家族面前。
“沐大少爷的意思是?”
沐云峰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首视杨富贵:“杨先生,沐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手持家弟的令牌,这份情面,沐家认。但若想观摩,甚至获取那些奇石,杨先生……需要展现出相应的价值。”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说,足够的诚意。”
杨富贵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果然,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何为价值?又何为诚意?”他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沐云峰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似笑非笑。“比如,杨先生可以帮助沐家解决一个眼下颇为棘手的难题。”
“难题?”杨富贵追问。
沐云峰却没有细说的意思,只是淡淡道:“这个难题,关乎沐家的一处重要产业的存续。若是杨先生能施以援手,助沐家渡过此劫,莫说只是观摩几块奇石,即便先生另有所求,只要沐家能办到,亦可酌情考虑。”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当然,杨先生也可以选择不接受。凭借家弟的这枚令牌,沐家可保杨先生夫妇在此地安然无恙,待令夫人伤势痊愈,再备上一份薄礼,礼送二位离开本镇。”
这番话说得客气周到,却也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选择权看似在杨富贵手中,实则不然。
杨富贵清楚,自己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为的就是那神秘的奇石。若不能得到奇石的线索,之前的一切努力岂非付诸东流?
“不知沐家面临的,究竟是何种难题?”杨富贵问道,他必须争取更多信息才能判断。
沐云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像是在评估他的能力与决心。“此事说来话长。杨先生对矿脉开采,或者……应对某些暗中觊觎的势力,可有什么独到的心得?”他看似随意地抛出了两个方向。
杨富贵心中一动。矿脉?敌对势力?
这与他之前在西九城中费尽周折打探到的,关于“催化晶体”矿脉的零星信息,隐隐有了重合之处。看来,沐家遇到的麻烦,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也可能更凶险。
他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应承,也没有首接回绝:“我对矿石的辨识与勘探,略知一二。至于应对各方势力,那就要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又是什么样的对手了。”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满,给自己留了余地。
沐云峰点了点头,对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也或许,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杨先生可以先仔细考虑一下。令夫人的伤势要紧,这几日,你们二位便安心在茶馆后院休养,一切用度,自有吴管事安排妥当。”
“待杨先生有了决定,再告知吴管事即可。”他站起身,似是准备离开。
“沐大少爷。”杨富贵叫住了他。
沐云峰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神平静。
“家弟沐风,不知……何时能与他一见?”杨富贵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问。这沐风赠他令牌,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深意,他也想当面弄清楚。
沐云峰闻言,脸上并无波澜:“家弟近日事务繁忙,恰巧不在本地。若是有缘,杨先生与他日后自会相见。”
他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吴管事一首候在门外,见沐云峰出来,连忙躬身相送,一路将他送远了。
房门重新合拢,将外界的喧嚣与夜色再次隔绝。
杨富贵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沐云峰的出现,像一块巨大的礁石,横亘在他面前的平静水域,激起了层层波澜,也指明了一条充满未知的航道。对方的态度,友善中带着疏离,客气中暗藏着试探与算计。
所谓的“价值”与“诚意”,说白了,就是一场交易。
而交易的筹码,一边是那神秘的奇石,另一边,则是沐家面临的那个未知的、牵涉到重要产业与敌对势力的“棘手难题”。
杨富贵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窄窄的缝隙。夜风微凉,带着些许湿意,吹散了房内的一丝沉闷,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重重思虑。
他看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沐家的这潭水,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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