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槌即将落下的前一秒，法庭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不是渐暗，是骤然的、吞噬一切的黑。空调的嗡鸣戛然而止，只剩下旁听席的惊呼和桌椅碰撞的闷响。“怎么回事？”“停电了？” 混乱中，有人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黑暗里徒劳地晃动，却照不亮周兰那张瞬间被恐惧攫住的脸。
她刚被法警押回被告席，嘴里还在嘶吼着 “伪造”“陷害”，黑暗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三秒后，应急灯骤然亮起。
不是柔和的照明，是嵌在天花板角落的西个惨白灯管，光线斜斜地打下来，刚好在对面的白墙上投出一片矩形的光影。起初没人在意，首到一道模糊的、晃动的影像突然出现在光影里 ——
画面是歪斜的，像有人用颤抖的手举着微型摄像头。镜头里能看到木质地板，一滩正在蔓延的血迹，还有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鞋跟处沾着半片玫瑰花瓣。
“是…… 是郁家的老房子！” 有人低呼。
郁青娩的指尖猛地攥紧了白手套。那是哥哥郁青辞的房间，地板是父亲亲手铺的樱桃木，而那双鞋，是哥哥大学毕业时她用第一笔工资买的生日礼物。
画面里，一只手缓缓入镜，指甲缝里全是血，徒劳地抓着地板，留下几道蜿蜒的血痕。接着，镜头向上抬了抬，露出哥哥苍白的脸，他的嘴唇在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溢出的、破碎的气音。
“他在说话…… 他在说什么？” 法官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就在这时，应急灯的光线突然变亮了几分，影像旁边跳出一行行白色的字幕，带着机械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AI 口型分析启动…… 匹配声纹库…… 郁青辞（24 岁），声线特征提取中……】
周兰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她像疯了一样想往后缩，却被手铐死死锁在椅背上。“关掉它！快关掉！”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那是假的！是合成的！”
影像里，哥哥的嘴唇张合得越来越快，电子字幕也随之滚动：
【“…… 兰…… 周兰……”】（口型匹配度 98.7%）
【“…… 她逼我…… 签…… 股份……”】（口型匹配度 96.2%）
云飞南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火…… 是她放的…… 妈妈…… 救……”】（口型剧烈颤抖，匹配度 89.5%）
最后，哥哥的头歪向一边，手垂落的瞬间，镜头拍到了他胸口插着的那把水果刀 —— 刀柄上，缠着半条珍珠项链，正是周兰当年在慈善晚宴上戴过的那一条。
电子音戛然而止。
应急灯的光线依旧惨白，照在周兰扭曲的脸上。她的瞳孔放大，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十年前那个雨夜，她以为自己清理得干干净净 —— 擦掉了指纹，处理了凶器，甚至伪造了哥哥 “畏罪自杀” 的遗书。可她没算到，郁青辞当年偷偷在房间装了微型摄像头，更没算到，十年后会有 AI 技术，能从一具冰冷的尸体的口型里，扒出她的名字。
“这…… 这是真的吗？” 一位年轻的陪审员捂住嘴，眼里满是惊骇。
郁青娩缓缓抬起头，应急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她想起三个月前，在哥哥房间的墙壁里找到那个生锈的微型硬盘时，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硬盘里的视频模糊不清，只有哥哥临终前的挣扎和无声的口型。她请了三位顶尖的 AI 专家，用哥哥生前的录音一点点校准声纹，才终于让这迟来十年的遗言，在法庭断电的刹那，刺破了黑暗。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周兰突然开始剧烈摇头，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是他自己！是他欠了赌债，是他想放火骗保！” 她的辩解苍白无力，在清晰的口型和字幕面前，像个拙劣的笑话。
突然，“啪” 的一声，法庭的电力恢复了。
白炽灯的光线重新洒满全场，明亮得有些刺眼。墙上的影像消失了，但那惨白的光线、晃动的镜头、哥哥染血的手，还有 AI 冰冷的电子音，却像烙印一样刻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周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 都完了……”
法官拿起法槌，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周兰，扫过神情肃穆的陪审员，最后落在郁青娩身上。
她的指尖终于松开了白手套，掌心一片冰凉的湿意。哥哥，你看，十年了，哪怕是在最深的黑暗里，真相也总会找到属于它的光。
法槌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里，响得像一声迟来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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