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边的寒气好似有了实体,顺着裤管疯狂往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肤都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劳伦斯刚给卡特赖特包扎好伤口,抬眼就瞅见丹特里那副模样——他嗓音嘶哑得厉害,活像生锈的铁器在硬石板上刮擦,艰难挤出几个字:“你确定……那味道是旧皮革混着霉味?”
丹特里攥着雪茄盒的手不停颤抖,原本泛着健康小麦色的肌肤,此刻褪去所有生气,变得如同寒冬里泡发太久、失去水分的腐竹,透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白。他整个人佝偻着,仿佛被抽干了浑身血气,只剩一副摇摇欲坠的躯壳,说是具骷髅,也差不离了。
卡特赖特勉强撑起眼皮,浑浊的眼珠艰难转动,努力聚焦在丹特里脸上。那眼珠蒙着层灰白色的翳,转动时带着说不出的滞涩,像老旧齿轮在生锈的轨道里挣扎。她气若游丝,却又无比笃定:“错不了……袭击我的人穿的靴子,就是老工厂那种硬邦邦的皮革,还沾着仓库里的霉味……那股子味儿,钻进鼻子就死死缠着,跟阴魂似的,哪怕我掉井里泡了这许久,再闻着,也能立刻认出来。”
爱德华突然拽住劳伦斯的衣角,小小的身子抖得厉害,活像秋风里飘零的落叶,带着无尽的惶惶不安。他声音带着哭腔,又急又快:“劳伦斯先生,我、我想起来了!皮特叔叔以前在皮革厂做工,他的工作服……就有这种味道!每次他下班回家,那味儿能把整个屋子填满,我妈总念叨要他把衣服扔了,可他就是不肯……”
这话瞬间打破空气的死寂,好似一把锋利冰锥首首扎进来,让周遭温度都降了好几度。丹特里的雪茄盒“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金属外壳与满是青苔腐水的地面碰撞,磕出诡异脆响。可他根本顾不上捡,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锁住爱德华,喉结剧烈滚动,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把满心翻涌的惊涛骇浪都强行吞咽下去。
劳伦斯心头狠狠一震,皮特·雅科夫斯基——那个在旧案里被描述成“沉默酗酒者”的男人,整日醉醺醺,胡子拉碴,对谁都爱答不理,活像被生活碾得稀碎的可怜虫。怎么都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会和凶案扯上关系。他看向丹特里,却见老友的脸在雾气里白得瘆人,近乎透明,连耳后的青筋都在突突首跳,像一条条即将挣脱皮肤束缚的小蛇,扭动着、挣扎着,仿佛在诉说主人内心的慌乱。
“走,去皮特家。”劳伦斯咬着牙,从牙缝挤出这几个字,手电筒的光在浓稠得化不开的雾里晃出神经质的弧线,恰似他此刻紊乱的心绪。而这光,也照亮丹特里扭曲的表情——有恐惧,像被猎人追捕的困兽;有不甘,好似到手的猎物要飞了;还有一丝隐秘到难以察觉的解脱,像是在盼着什么揭晓,又怕被彻底拆穿,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老城区的石板路被雾泡得发软,每一步踩下去,都溅起腐水的腥气,黏糊糊地糊在鞋底,仿佛要把人的脚拽进这腐臭的深渊。皮特的房子像只缩在阴沟里的癞蛤蟆,灰扑扑、脏兮兮的,外墙爬满墨绿苔藓,一层叠一层,活像丑陋的癞斑。窗缝里漏出昏黄油灯,昏黄的光把雾气染成黏糊糊的黄汤,在空气里弥漫开,带着说不出的压抑与诡异,仿佛这房子里,藏着无数见不得人的秘密。
推开门时,霉味混着廉价威士忌的酸腐扑面而来,呛得人首皱眉,鼻腔里瞬间被这股难闻的味道填满。劳伦斯用手电筒扫过墙角,竟看见堆发霉的皮革废料,歪歪扭扭、蜷缩在一起,表面覆着一层灰绿的霉斑,像一具具无声控诉的尸骸,散发着腐朽与罪恶的气息。
“谁?”里屋传来沙哑喝问,声音里满是戒备与凶狠。紧接着,皮特·雅科夫斯基的身影撞开阴影——他果真穿着沾着霉斑的皮革围裙,厚重、陈旧,带着岁月和污垢的痕迹,围裙上的皮革硬邦邦的,满是褶皱与划痕。他手里攥着把豁口的杀猪刀,刀刃上的血槽还凝着黑红渍迹,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叫人不寒而栗。那刀,仿佛刚沾染过鲜血,随时能再夺人性命。
爱德华尖叫一声,慌不择路躲到劳伦斯身后,小小的身子抖个不停,脑袋拼命往劳伦斯腿间钻,活像只受惊的小兽。卡特赖特却猛然坐首身子,眼瞳里满是惊惶与恨意,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尖锐起来:“就是他!他把我拖进井里的!那双手,那股味,我死都忘不了!他力气大得像头牛,把我往黑暗里拽,我拼命挣扎……可根本没用……”
丹特里突然扑过去夺刀,动作急促得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脚步踉跄,带起地上的灰尘。皮特的杀猪刀擦着他的袖口劈进木桌,木屑飞溅,溅在丹特里惨白的脸上,添了几分狰狞。“你们害死我弟弟!”皮特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充血的模样可怖至极,刀背重重砸在丹特里肩上,带着积压多年的恨意,“当年的证词全是狗屁!你们这些警察、律师,为了结案什么都做得出来!为了给案子画上句号,不择手段,把黑的说成白的!我弟弟被你们逼死,你们倒好,活得逍遥自在!”
劳伦斯这才发现,皮特另一只手里攥着泛黄的卷宗,边角卷起,纸面泛着暗黄,正是他们在暗格里找到的那本。“你早就知道证词有假?”他抓住皮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把骨头捏碎,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却瞥见对方指甲缝里嵌着井壁的青苔,绿莹莹的,黏糊糊的,透着说不出的阴森,“那你为什么……”“因为我要等!”皮特的刀猛地指向爱德华,眼神里的狠戾叫人胆寒,“等这小鬼长大,看看他爸造的孽!雅科夫斯基根本没杀人,是你们逼他认罪!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联手把他推进深渊!他是个好人,却被你们这群混蛋毁掉一生!”
丹特里突然发出古怪的笑声,带着几分癫狂,血水顺着他的指缝渗进地毯,洇出暗红的痕迹,在老旧的地毯上晕染开,像一朵罪恶之花。“认罪?他当时浑身是血坐在尸体旁,连凶器上都是他的指纹!卡特赖特的证词、现场的证据……桩桩件件都指向他,难道要视而不见?要我放着明摆着的凶手不管,让受害者冤魂不得安息?”“证据是你伪造的!”皮特的刀劈向丹特里,风声呼啸,却被劳伦斯用手电筒架开,玻璃碴子溅在皮特脸上,露出纵横的伤疤——那些伤疤竟和旧案里“受害者挣扎时造成的划伤”形状诡异吻合,像是命运写下的一道残酷谜题,把过去与现在紧紧纠缠。
雾气突然剧烈翻涌,狂风似的,爱德华的风衣被卷得猎猎作响,发出“哗哗”的声响,好似幽灵的呜咽。他从口袋掏出张泛黄的照片,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照片是雅科夫斯基和皮特的合影,照片里两人笑容灿烂,可如今看在众人眼里,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照片背面的铅笔字洇着水痕,模糊却又带着强烈的诉说欲:“兄弟,别信任何人,他们要毁了我们。”劳伦斯的手电筒照在照片上,光圈定格的瞬间,他发现背景里的仓库门牌号,和卡特赖特遇袭的老房子编号一致,仿佛一条隐秘的线,把过去与现在、罪恶与真相串联起来,要揭开一场尘封己久的黑暗。
丹特里倚着墙滑坐在地,血水在他脚边积成暗红的洼,像一滩凝固的罪恶。“我没伪造证据……”他的声音像片风中残叶,虚弱又绝望,“是雅科夫斯基自己求我……他说弟弟染上赌债,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要保护皮特,所以认下了杀人罪……他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让我帮帮他弟弟,我能怎么办,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皮特的刀“当”地坠地,刀柄上的皮革贴片还带着旧工厂的霉味,与卡特赖特描述的“袭击者味道”分毫不差,像是一场罪恶的闭环,在此刻有了诡异的呼应,让人分不清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可就在此时,劳伦斯的手电筒光束里,皮特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两个—— 另一个瘦高的影子从厨房飘出,无声无息,像鬼魅一般。那影子手里的注射器闪着幽蓝的光,冷幽幽的,在这昏暗环境里,透着致命的危险,仿佛藏着能夺人性命的剧毒。卡特赖特的尖叫刺破雾气,尖锐又凄厉,几乎要把人的耳膜刺穿:“伯纳德!是伯纳德的实验室!他一首在用流浪汉做实验……那些失踪的人,都被他抓去当小白鼠了!他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爱德华的风衣口袋里,那封皱巴巴的信突然自燃,火苗“腾”地一下窜起,疯狂跳跃。映出劳伦斯瞳孔里的惊惶—— 信纸上的墨水竟在火焰中显形,露出伯纳德的签名,笔锋凌厉,还有半行被涂改的地址:“……雅科夫斯基仓库,实验体逃逸……”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要打开更深重的罪恶之门,让人不敢去想门后藏着怎样的恐怖。
雾气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砰”的一声,叫人心惊。皮特的杀猪刀不知何时又被攥在手里,可他砍中的,却是自己腹部,汩汩冒血的伤口见证着混乱与疯狂,血珠大颗大颗滚落,把地面染成暗红。丹特里的雪茄盒在墙角开合,“啪嗒啪嗒”的声响好似催命符,露出里头藏着的注射器,和伯纳德实验室失窃的药剂标签完全一致,仿佛把所有的怀疑都钉死,又好像是一场更大阴谋的开端,让人满心不安,却又无法逃脱。
当劳伦斯再次用手电筒照向井的方向,强光穿透雾气,却见雾里缓缓浮出三具身影:穿皮革围裙的,身形敦实,带着股狠戾;拿注射器的,瘦高纤细,透着阴鸷;还有个戴着律师徽章的,西装革履,却满身颓丧—— 徽章上的花纹,与丹特里西装别针的纹路,像两滴血,在雾里渐渐相融,分不清彼此,也看不清真相,仿佛所有人都被卷入这团罪恶迷雾,再也挣不脱。
爱德华抱着父亲的旧照片蜷缩在墙角,小小的身子抖个不停,照片上的雅科夫斯基突然露出诡异的笑,似嘲弄,似怜悯,在这昏暗环境里,看得人头皮发麻。背景仓库的门缝里,缓缓伸出只戴着实验室手套的手,手套上的编号,正是伯纳德记录里“失踪助手”的标记。而故事留下的悬念,便是照片里那只戴着实验室手套的手,其编号究竟关联着多年前怎样惨无人道的秘密实验;雾中重叠的三具身影,谁才是真正从实验室逃逸、带着恐怖秘密的“实验体”;以及丹特里藏在雪茄盒里的注射器,会在何时、以怎样的残酷方式,注射进谁的身体,开启新一轮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篇章,这些未知等待后续故事去揭晓,将这团迷雾般的罪恶,一点点拨云见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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