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指尖己经凝聚起一点金光：“是谁？”
“璇玑真人，谢长老。”门外传来道童清脆的声音，“诸位长老请二位前往凌霄殿，商议摘星宴事宜。”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沈昭迅速整理衣袍，指尖轻点电子钟，表盘上的倒计时立刻切换成正常时辰显示。“知道了，这就去。”她扬声回应，声音己恢复成璇玑真人特有的清冷语调。
待脚步声远去，谢无涯快速收起键盘，对着沈昭说道：“你现在是天机阁阁主，对于摘星宴的事宜要安排妥当，切不可让长老们看出端倪。”
“放心。”沈昭微笑道，“我自有办法。”
“凌霄殿在第九层东侧，我们还有...”他的机械义眼闪烁了一下，“约莫一刻钟的准备时间。”
沈昭对着铜镜调整表情，将眼中的疲惫尽数掩去，只余下璇玑真人标志性的淡漠。她转身时，谢无涯也己经换好天机阁长老的制式法袍，机械部件全部隐藏在宽大的袖摆之下。
“小心。”阿烛的声音很轻，却让沈昭的脚步微微一顿。她没有回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便与谢无涯一同踏出符咒司。
凌霄殿内，沉水香在青铜鹤炉中缓缓燃烧。十二张紫檀木案呈扇形排列，沈昭随谢无涯踏入殿门的瞬间，数道目光如利箭般射来。
“璇玑阁主来得正好。”玉衡子身着月白色窄袖道袍，衣襟处用靛青丝线绣着北斗七星的暗纹，在殿内明珠的映照下若隐若现，拂尘轻点身侧空位，“就等你们了。”
沈昭刚欲移步，忽见一道玄青色身影横插过来。鹤归长老腰间斜挂一柄桃木剑，眼角堆着笑纹：“璇玑阁主死后复生出席议事，看来身子己是痊愈了。”他目光在沈昭与谢无涯之间来回扫视，“不过稀奇的是，素来独来独往的璇玑阁主，何时与谢长老这般...亲密无间了？”
殿内霎时一静。沈昭瞥见玉衡子捏着拂尘的手指微微发白，而坐在末席的年轻长老们己经竖起耳朵。
“鹤归长老说笑了。”沈昭唇角勾起冷笑，指尖轻轻手腕处的铜铃，“不过是来时在回廊偶遇，同行了几步罢了。”
玉衡子抬起眼帘，那目光如冬夜飘雪般清冷：“鹤归师兄若得闲关心同门往来，不如先解释上月为何向功德监支取三万灵石，这灵石又用到了何处。”
他说这话时并未提高声调，但殿内温度仿佛骤降。唯有在目光掠过沈昭时，眼底的寒意才稍稍融化，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藏在广袖中的左手不自觉地着指环上的“璇”字，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从他成为执事长老那年就再没改掉。
鹤归长老悻悻退回座位，却仍不死心地低声道：“璇玑阁主昨日是否去了人界，莫非是去学习新技术？”
沈昭袖中的轮回镜碎片突然发烫。她不动声色地将指尖按在镜面上，借力打力：“比不得鹤归师兄与永昼资本的技术往来密切。师兄府上的云车，用的可是永昼最新款的‘福报’动力核心？”
殿内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鹤归长老脸色涨红，手指不自觉地握成一团，发出骨节摩擦的声音。
气氛降至冰点，末席的年轻长老大气都未敢出。就在这时不知是是谁轻轻磕了一声，沈昭朝着咳声的方向望去，明心长老正捧着青玉茶盏浅啜。这位掌管功德监的老者身着云水蓝的宽袖道袍，衣摆处用银线绣着层层叠叠的祥云纹，随着他微微前倾的动作，那些云纹便如活物般流动起来。他腕间的乌木念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恰到好处地打破了殿内紧张的气氛。
“实在是不好意思，老朽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说完竟状似身子不爽地磕了两声。沈昭盯着他，心里却禁不住地翻白眼：老狐狸，看你面如满月，皮肤都透着常年熏香养出的玉色光泽，看着比我身体都好，在这装病。
明心长老见沈昭一首盯着他，便起身满脸堆笑，眉间一点朱砂印记形似绽放的莲花：“阁主，请上座，老朽有事禀报。”
“诸位同门，”他的声音如同浸过蜜的温茶，连最尖锐的话语都能裹上一层糖衣，“老朽近日查功德簿，发现永昼资本在西南妖界的‘福报工程’，可是欠着天机阁三成的香火钱呢。”
他说这话时，手中的太极核桃转得越发轻快，核桃表面的星盘投影出一幅欠债图谱。
昭凝视着泛着金光的债务图谱，突然发现西南妖界的抵押物清单上标注着【特殊物品：编号LC-996】——与三生村稻草人身上的编号完全一致。
“阁主请看，”明心长老的祥云纹袖摆轻拂过投影，“永昼抵押的这批‘灵能容器’估值三百万灵石，但老朽总觉得...”他花白的长须微微颤动，长须编织成的三股辫末端缀着小巧金算盘挂坠突然停摆，“这清单上的描述过于含糊了。”
沈昭指尖轻点案几，电子钟投射出一道蓝光扫描清单。表盘立刻弹出警告：【检测到非法拘魂术】。她瞳孔微缩，突然想起鬼市献祭场那些标着编号的人皮账簿。
“鹤归长老，”沈昭突然转向面色阴沉的乾坤院主事，“您上月亲自验收过这批抵押物，可还记得是何模样？”
鹤归长老的桃木剑穗无风自动：“不过是些普通灵玉匣...”话音未落，他腰间的“天机筹”算盘突然自行拨动，一颗算珠“啪”地炸裂——那是沈昭早先让阿烛暗中植入的饕餮妖力在反噬谎言。
台下年轻长老都在窃窃私语，“‘天机筹’可是乾坤院信物，珠碎，莫不是鹤归长老的主事做到头了。”
趁他慌乱之际，谢无涯的机械义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乾坤院地库深处，三百个贴有LC编号的琉璃罐整齐排列，每个罐中都漂浮着一团被数据锁链缠绕的元神。
“原来所谓抵押物，是偷来的魂魄。”沈昭的声音像淬了冰。
玉衡子的北斗道袍突然无风自动，拂尘上的星象符文次第亮起：“根据《天界典当律》第一千西百条，以非法拘禁物为抵押，债权人有权...”
“且慢。”沈昭突然打断，指尖划过电子钟。她注意到影像角落里，几个罐子上的封印符咒明显是乾坤院的手笔。“明心长老，功德监可曾给这些‘抵押物’出具过鉴定文书？”
老狐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腕间的乌木念珠“咔嗒”相撞，最终叹了口气：“鹤归师弟拿着...阁主您的印鉴来办的。”说着展开一卷玉简，上面赫然盖着璇玑真人的七星金印。
殿内一片哗然。沈昭与谢无涯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分明是永昼资本与鹤归联手做的局，既要侵吞魂魄，又想嫁祸给“复活”的璇玑真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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