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案后，明镜尊者如山岳般巍然端坐。他那件玄铁戒律袍在明珠照耀下泛着冷光，甲叶上密密麻麻的戒律条文随着呼吸起伏，如同无数蠕动的黑虫。灰白长发被九根丧门钉死死固定在头顶，最中央那根钉尖还挂着半凝固的血珠——据说是今晨处决叛徒时溅上的。
“玉衡师弟。”明镜尊者开口时，左眼前的洞玄镜微微倾斜，镜框上镶嵌的七枚指骨同时泛起幽光。那声音像是两柄铁剑在互相刮擦，让人牙根发酸。“三日前...”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镜缘，玄铁护腕与镜面碰撞出刺耳声响。永昼资本总部的投影从镜中浮起时，镇魂腰带上的三十三节人骨突然自行转动，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天道主机发来这段数据时，”明镜尊者右眼的疤痕诡异地抽搐起来，“恰巧是占星阁值守弟子换岗的间隙。”他量罪靴的秤盘纹路突然变成血红色，在青玉地面上烙下焦痕，“师弟不觉得...太巧了吗？”
玉衡子的青铜剑在鞘中嗡鸣，剑穗上串着的七枚铜钱无风自动。明镜尊者见状，嘴角那两道深如戒尺的纹路突然加深。他玄铁袍领口一枚甲叶“咔”地弹开，露出里面正在倒计时的血色符咒——那是戒律堂最高级别的“天诛令”启动标志。玉衡子的青铜剑“铮”地出鞘半寸。
“师兄这是何意？”玉衡子的声音比平日更冷，北斗道袍上的星纹开始不规则闪烁，“外事局从不过问戒律堂与永昼的...特殊往来。”
明镜突然轻笑，洞玄镜的投影再次变化。这次显示的竟是璇玑真人闭关占星阁的内部景象：空无一人大殿的中央，悬浮着一枚破碎的命牌。
“有趣的是，”明镜的指尖点在命牌裂痕处，“命牌碎裂的时间，与天道主机监测到的‘异常数据入侵’完全吻合。”他抬眼首视玉衡子，“而我们的阁主，恰好在同一天死而复生。”
监听符突然剧烈震动，画面开始模糊。最后传来的是一段加密传音：“子时三刻，带璇玑剑印来九溟塔底...若想保住那个冒牌货的性命...”符咒在妖火中化为灰烬。
监听符的光幕熄灭后，符咒司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沈昭的指尖无意识地着手腕处的青铜铃铛，“沙沙”声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打破了寂静。谢无涯的机械义眼不断调整焦距，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而阿烛的妖火在三人之间投下摇曳的赤红光晕，将少年异瞳中的金芒映得忽明忽暗。
“玉衡子他...”沈昭终于打破沉默，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明明己经确认我不是璇玑真人，却选择隐瞒...”她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还残留着玉衡子戒指传来的寒意，“甚至要保护我？”
谢无涯展开全息键盘，代码流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关联图谱：“戒律堂与永昼的往来记录在天机阁数据库里是空白的。”他的金属手指划过几个关键节点，调出一段模糊影像——明镜尊者玄铁戒律袍的领口内侧，隐约可见永昼资本的微型徽记，“但明镜尊者虽性情古怪，但应该不屑于与永昼资本往来，他们之间的‘特殊往来’居然也没有任何痕迹。”
阿烛突然凑近沈昭，饕餮纹在赤红光罩中如活物般流转：“姐姐，”少年歪着头，被红光映红的脸上带着罕见的认真，“那个璇玑剑印...现在在你身上吗？”他指尖轻轻勾住沈昭的袖角，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沈昭想起轮回镜里见过的三生村孩童——在讨要食物时会这样拽母亲的衣摆。
“剑印不在我这儿，而且我也没有剑印去处的记忆。”沈昭苦笑着耸了耸肩，随后手指在全息键盘上轻点，影像显示着璇玑剑印的样子：一柄三寸长的透明小剑，剑身内里流淌着星河般的光点，剑格呈现着完美的太极双鱼状，与传统的太极图不同的是，阴阳双鱼的配色并非黑白，而是由一条刻着云雷纹的青铜鱼和一条刻着集成电路的金色陶瓷鱼构成。“这是璇玑真人用瑶光星髓炼制的占星器，虽形似剑却非兵器...”
谢无涯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串代码：“我记得璇玑真人说过璇玑剑印内封存着她的一缕本命神识，这缕神识能辨明灵魂真伪，是验证阁主身份的唯一凭证。”
阿烛的妖纹突然剧烈波动：“等等！”少年猛地指向影像中的璇玑剑印的剑格，“这个形状...我在鬼市市主那见过一个容器，与这个剑格图案很类似！”他快速在地上画出记忆中的图案——同样是太极双鱼图，同样是刻着相同的纹络，但颜色却与剑格有着天壤之别，是蓝色与绿色。
沈昭目不转睛地盯着图案，长时间未开口说话的她声音竟有些沙哑：“确实是非常相似，小阿烛，你看见这个容器里面放的是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见过一次，只能画出个大概，不知道纹络会不会画错。”阿烛眉头紧锁，手中不停地盘着算盘珠子，似乎在回想。
沈昭见状，拍拍阿烛的肩膀：“不用想了，太极图很常见的，说不定只是巧合呢。”
“说的没错，我己经查到剑印的位置了。”谢无涯调出天机阁的监控记录，画面却定格在百年前璇玑真人闭关那日，“剑印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模糊的影像中，真人将剑印交给了一个背对镜头的身影——那人月白道袍上的北斗暗纹清晰可辨。
“玉衡子...”沈昭倒吸一口凉气，“难怪明镜要他交出剑印。”
“那为什么要去九溟塔交易呢？”少年的声音从屋顶传来，阿烛不知何时又翻到梁上，正斜躺着吃着桂花糕。
谢无涯迅速放大九溟塔的立体结构图：“九溟塔处于时空裂缝之中，能量读数与剑印特征吻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们有可能在那里搭建了神识检测装置。”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阻止玉衡子...”阿烛的异瞳忽的一亮，眼中流转着兴奋光芒，“还是杀到九溟塔！”
沈昭笑道：“怎么？刺激没找够，还想去九溟塔折腾。”随后正色道：“我去找玉衡子探探口风。不到万不得己，还是不要去九溟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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