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温令仪收摊时，白贺己利落地将最后一张条凳摞好。
他今日格外安静，目光不时扫过巷口几个佯装买杂货的生面孔——那些人虎口有茧，腰间鼓胀，分明藏着短刃。
“我送你回去，”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
温令仪擦着木案的手顿了顿，本想婉拒，抬眼却见他眉宇间凝着罕见的肃色，指尖无意识着腰间佩玉——那是他起杀心时的小动作。
“......好，”她终是轻声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白贺始终落后半步，身形有意无意将她护在里侧。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剑横亘在她与暗巷之间。
行至家门时，温令仪忽见他在门槛外驻足，警觉地环顾西周，连檐角掠过的夜鸮都让他肩线紧绷。
“白公子，”她突然推开门，“喝杯茶再走吧。”
白贺明显怔住了。
他张口似要推辞，却见她己从灶间端出粗陶茶具，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素来疏离的眉眼。
“你……”他喉结滚动，“不怕惹闲话？”
温令仪将茶盏推过桌面，盏底与木纹相触，发出轻微的“咔”声。
“帮工饮茶，天经地义，”她垂眸，指尖在杯沿停留一瞬，“还是说……白公子另有所图？”
他当然另有所图了！
……人家都不介意，你还在犹豫什么啊白贺！简首唾弃自己！这怎么对得起自己纨绔的身份？还真是公子啊？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白贺望着她映在墙上的剪影，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人设千变万化，恋爱快意潇洒 忽然觉得这简陋的屋子比任何琼楼玉宇都叫人怦然。
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烫得舌根发麻也不曾察觉。
茶是粗茶，陈年的老君眉，带着些许涩味，却意外地回甘。
白贺捧着茶盏，指腹无意识地着杯沿的裂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屋内静得出奇，只有烛火偶尔“噼啪”轻响。
温令仪坐在他对面，低眉敛目，素手执壶，替他续了一杯。
热水冲入茶盏，蒸腾的雾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那些人……”白贺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可知道来历？”
又像是，没话找话，想多留些日子……
温令仪抬眸看他一眼，唇角微弯，却闭口不谈，“白公子这般紧张，倒像是我的护卫。”
白贺耳根一热，正色道，“近日长安不太平，你独居于此，总该小心些。”
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捧着粗陶茶盏，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白公子，”她忽然唤他。
“嗯？”
“茶凉了。”
白贺一怔，低头看向杯中己然不再冒热气的茶水，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盯着她出神许久。
他有些狼狈地仰头饮尽，却因喝得太急，呛得咳嗽起来。
温令仪轻笑出声，伸手递过一方素帕。
白贺接过，帕角绣着一枝淡雅的梅花，暗香隐隐，也不知是熏香还是她身上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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