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有夜风拂过，吹得窗户轻响。
白贺警觉地抬头，却听温令仪淡淡道，“是猫。”
他这才注意到，一只花斑野猫正蹲在窗台上，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他们，须臾又轻盈地跃入夜色中。
夜更深了。
白贺知道自己该告辞了，可双脚却像生了根，迟迟不愿起身。
烛芯“啪”地又爆开一朵灯花，晃得墙上人影轻颤。
温令仪忽然伸手，指尖按在白贺的茶盏边缘。
“凉了，”她低声又重复了一遍道。
白贺尚未反应过来，那只手己顺着他的腕骨滑上，轻轻一拽。
他猝不及防向前倾身，粗陶盏“咚”地滚落在地，剩余的茶汤洇湿了两人之间的地面，却无人低头去看。
温令仪的唇很软，带着那粗茶的微涩，贴在他嘴角时像一片温热的雪。
白贺呼吸骤停，连心跳都仿佛凝滞——首到她退开半寸，垂着眼睫轻声道，“现在，白公子可以承认自己另有所图了。”
成年人之间的窗户纸，原不需要捅得太破。
白贺的掌心不知何时己贴上她后颈，粗粝指腹着那段纤细的弧度。
他望进她眼里，看见烛火在其中碎成粼粼的光，也看见自己终于不必再掩饰的渴望。
“温令仪，”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唤她，嗓音哑得不成样子，“你知不知道留男人夜饮，在长安坊间是什么意思？”
她忽然笑了，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白贺，你又知不知晓，寡妇门前的茶——”
话音被吞没在骤然压下的亲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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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青瓷灯盏里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素白的墙面上，像两株依偎的竹。
温令仪的指尖还沾着茶香，轻轻抵在白贺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大，纹路里藏着常年握剑的茧，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腕，仿佛捧着一片易碎的雪。
呼吸在方寸之间交缠，带着老君眉的微苦回甘。
她微微仰头，鼻尖擦过他的下颌，白贺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唇很暖，轻轻贴上她的嘴角时，像春日的风拂过新绽的花。
没有更深的索取，只是这样若即若离地贴着，任由彼此的气息在唇间流连。
窗外有夜风拂过，吹动案上未收的账册，纸页沙沙作响，像某种隐秘的应和。
温令仪闭了眼，只觉他的拇指正轻轻她的腕骨，那里跳动的脉搏泄露了所有未出口的言语。
白贺反客为主扣住她后脑时，尝到她舌尖有蜂蜜的甜——是傍晚给雪衣娘调糖水时偷尝的那勺吗？
这个念头让他喉间溢出声低笑，随即被温令仪用指甲刮过喉结的刺痛打断。
似乎在埋怨，软玉在怀，怎得……还分了心？
烛芯又爆开一朵灯花，惊醒了交叠的影子。
两人分开时，茶己凉透，而夜色正温柔……
后来那只粗陶盏始终没被拾起，任由茶渍干涸成褐色的痕。
而白贺的玉佩与她的素木簪，并排搁在枕边时，倒映着同一轮窥窗的月，也让白贺完全忘了，最初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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