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季阳狠狠一拳砸在湿漉漉的车座上，肩膀的伤口被牵扯到，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水，认命地弯下腰，开始徒劳地收拾地上那堆泡在泥汤里的刺身残骸和保温箱碎片。
每一片冰冷的塑料，都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雨水顺着他短短的头发茬流进脖子里，冰冷刺骨。
他兜里那堆手机和手环的碎片，硬邦邦地硌着他的大腿。
就在他自认倒霉，准备推着这辆彻底罢工的破车，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这片狼藉时。
马路对面不远处，一个被巨大广告牌阴影笼罩的公交站台下，静静地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旧款黑色轿车。
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摇摆着，刮开挡风玻璃上的水幕。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皮夹克，领子竖着，挡住了小半边脸。夹克似乎被雨水打湿了些，颜色显得更深。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夹杂着明显的灰白色，下巴上留着短硬的胡茬，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却透着一种被岁月磨砺过的硬朗。
此刻，他那双异常锐利、仿佛能穿透雨幕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马路对面那个在暴雨中艰难收拾残局、浑身散发着暴躁和沮丧气息的年轻外卖员——季阳。
男人粗糙的手指间，夹着一个同样老旧的平板电脑。
屏幕亮着微光，上面正清晰地播放着一段画面有些晃动、视角明显是行车记录仪拍摄的视频片段：
暴雨如注，好稀饭酱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辆电动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失控般剧烈甩尾、侧滑，一个巨大的保温箱在惯性作用下呼啸着砸向路面，碎片西溅……而那个骑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拧身控车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野兽般的爆发力和平衡感。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被男人反复播放着。
每一次重放，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某种奇异的光芒就亮一分。
那不是徐世明眼中那种冰冷的计算，而是一种近乎猎人发现珍稀猎物般的专注、审视，以及一丝深埋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当视频再一次播放到季阳被惯性带倒，重重摔在积水里的画面时，男人放在平板边缘的手指，轻轻在屏幕一角点了一下。
屏幕上弹出一个极其微小的提示框：
【目标数据包（碎片化）下载完成。分析中…】
男人的目光从平板屏幕上抬起，重新投向马路对面。
季阳正粗暴地把最后一块保温箱碎片踢到路边，然后狠狠踹了一脚那辆彻底趴窝的电动车，嘴里骂骂咧咧，声音被雨声模糊，但那股子混不吝的暴躁劲儿隔着马路都能感受到。
男人看着季阳那狼狈不堪却又生命力十足的身影，看着他在暴雨中推着破车、一瘸一拐却依旧挺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更深的黑暗里，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牵动了脸颊上一道若隐若现的旧疤痕。
那表情很难说是笑，更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久远的、带着铁锈味的记忆。
他关掉了平板电脑的屏幕。
车厢内陷入一片昏暗，只剩下雨刮器单调的“唰——唰——”声，以及窗外滨岩市永不停歇的、冰冷的暴雨声。
(http://www.220book.com/book/RSG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