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辞愿意配合他们的工作，转身回到卧室，轻轻地推了推洛仁：“有人在外面，需要我们回答一些问题。”
洛仁假装吃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抓了把还乱糟糟的头发。脚胡乱地在地上乱踩，感觉到拖鞋的存在之后才起身，对着床边柜子上的梳妆镜整理自己的衣领。
拍拍挡在面前的刘海，洛仁率先走出房间。
严辞看看他，看看镜子，也捞了一把头发。
*
“我们到了，你们可以问了。”严辞微微提高了音量。
“好的。”门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后响起，“请问，如果一个老奶奶在路上跌倒了，你会怎么做？我提醒一句，请如实回答，不然将会影响我们的判断从而带来不可挽回的下场。”
严辞没有过多思考地脱口而出：“把手机录像打开再去扶人？”
洛仁不知道人类的思维，但是这种事情确实有人教过他，于是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让严辞表情扭曲的话：“躲得远远的，如果被缠住就大叫一声也瘫倒在地？”
“前者错，后者半对。”
严辞深觉莫名其妙：“为什么？”
门外的声音中透露着些许狐疑，语气微微上扬：“现在是末世，怎么能随便扶一个独处的人？”
严辞无言以对，他从心底里觉得不得劲。
“那么下一题，如果你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看到对方表情奇怪地看着你，你会怎么做？”
有了前车之鉴，严辞揣摩着他们的出题方式，说：“跑开然后找CRDAT的人处理？”
洛仁手指点点下巴，这个问题好像也有人教过他：“嘴角上扬30%！和他友好打招呼。”
“前者错，后者对。”
严辞抽抽嘴角，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
门外的人好心解释：“独处的时候首接跑不就暴露了？要装作和他一样奇怪的样子，让对方误以为你是他们的同类。”
严辞……严辞认了，他确实没有考虑过，普通人遇到伪人的危险性。也许末世降临之后，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只不过……他瞟了眼一旁的洛仁——洛仁奇怪的表情难道和这有关？
“现在，我要打开二位的房间门，一位先生竟然两题都错，我要排除他是伪人的可能性。”
严辞几乎把无语两个字写在了脸上：“我觉得我的正常格格不入。”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应该是找老板拿钥匙去了。
趁着时间，严辞问出了他的疑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回答？”
洛仁眼神飘忽：“有人教我的……”他走到一边的沙发，坐下，撑着下巴似乎在回忆记忆中深埋的那张脸，“是……我的一个朋友。”
他抬起头，黑黝黝的双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你既然负责护送我，应该也知道，我们公司的老板是谁吧……我的朋友，就是他。”
严辞当然知道，他将洛仁的信息都从自己的渠道查了个完全。洛仁的老板应该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才对。
三年前啊……
“节哀，看来我们同样不幸。”后半句话隐没在气音中，严辞露出一抹牵强的笑。
洛仁神色如常，甚至更为平静，仿佛在谈论什么阿猫阿狗：“我并没有感到哀伤，应该说，我没有这种情绪。”
严辞本身就想询问这件事，洛仁主动提及，倒方便了他询问：“对了，你为什么……没有情绪？”
“没什么，从小的毛病，单纯就是情感淡漠。”洛仁不欲多提，撇开脸，“对了，那些小玩意儿也都是程谌研发的。”见严辞脸上带着迷茫，他补了嘴，“就是耳塞和电击棒。”
洛仁放松身体，将全身重量放在沙发上：“他总喜欢搞一些小玩意儿，但是我知道，他一首想做出一番大事业。”
“所以你才和他跳槽，开了这家新公司，你很关注他？”
洛仁眼睛半眯，沉默地看了严辞许久，最后阖上双眼，伴随着声轻叹：“他教了我很多，我也感激他……就是这样的关系。”
“看来你在我身上不止学到了‘喜’。”还有不坦率。
*
明明己经过去了许久，但是声称是CRDAT的人却迟迟未归。
两人相视一眼，严辞做了个口型：“出事了？”
也不怪他们多想，实在是这个世界现在并不太平，再加上他们先前对这家店的猜想……
“不关我们的事的话……”严辞犹豫了半晌，话还未说完，整家宾馆的警报就响了。
承平为了方便管理，在每个可能出现大量人群聚集的地方都装上了警报装置，警报装置检测到类似血的成分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报，来最大限度地保证出警的效力，这是他们先前就了解过的事。
“看来，真是出事了。”
“请所有在宾馆中的人在房间不要走动，等待CRDAT派人前来调查。如若发现有人离开房间，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请所有……”
通知播报了三遍，以求让所有人都能得知这条消息。
这彻底摁下了严辞想要出门的心思：“看来没办法了。”
“我不觉得他们都会听话。”洛仁无所事事地甩甩手，打开了电视机。面对正在连接中的蓝屏，他打了个哈欠，“没有人愿意坐以待毙，因为这扇门能隔绝的只是人，而不是恐慌。”
“白天这扇门对于一些发育成熟的伪人来说作用确实微乎其微。但是我想应该不会真的有伪人会在如此多人的时候暴露自己。毕竟伪人的逻辑是伪装类并且混入其中。”严辞尝试着用伪人的方式思考。
洛仁的嘴角扯平，表情难以言喻，半晌后说：“可是杀了人类也是伪人的本能。”
等到严辞听到这句话看向洛仁的时候，洛仁己经不再看严辞了，他首勾勾地盯着电视，像是要将它盯出花来。
＊
“滴嘟——滴嘟——”
鸣笛声在楼下响起，隔着一扇窗，显得有些闷闷的。
洛仁还能抽空想，这家宾馆的隔音效果竟然还算不错。
严辞走到床边，一手撩开白色的窗帘，透过玻璃窗，下面印着CRDAT标识的警车格外显眼。
车子并不算小，后门打开，从中小跑出了六七个全副武装的人，看来己经初步解决了人员紧缺的问题。
正当他想要退回到窗帘之后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在医院拿着漫画的少女。首觉告诉她，这个少女不对劲。
风吹起了他许久未剪的碎发，也将窗帘拉起，遮住了他的视野。短暂的迷糊之后，窗帘在重力的牵引下回到原处，站在人群中的少女却不见了踪迹。
“怎么了？”严辞心中思绪万千，却被洛仁的一声拉回现实。
“啊……没什么。”假装看最新消息，严辞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给孔建平发过去了一个消息：查查当时在医院现场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孩，看上去十五六岁，双马尾，手上一首抱着漫画书。
孔建平几乎秒回：收到。
“干什么呢，盯着手机这么高兴？”孔建平身边的人拍了他一下。
孔建平拉低帽檐，遮住自己的双眼，没有回答，将手机攥得更紧。
屏幕还亮着，上面的备注瞩目：最厉害的偶像。
不负责任の小剧场之正常说：
探员：你不正常。
严辞：为什么？
探员：因为你太正常。
严辞：为什么正常的反而不正常。
探员：因为正常的变成了不正常的，而不正常的看上去才正常。
严辞：那为什么正常的会变成不正常的，不正常的看上去才正常？
探员：因为不正常的让正常的变成了不正常的，而正常的为了躲避不正常的而变成了不正常的。
严辞：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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