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DAT的人开始从楼下一间间检查，身在房间中的洛仁和严辞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发现。
这家宾馆的隔音，好的有点儿过分了。
洛仁并不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严辞却时刻贴在门上。猫眼虽然被不明成分的脏污堵住，但严辞以为他还可以通过走廊的动静窥探几分外面的情况。
“不用这么紧张，就算真的有一个伪人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也能应付。”洛仁打了个哈欠，倚靠在沙发上，“或者你其实想出去看看？”
“我出去干嘛？自找麻烦？”严辞撇了撇嘴，故作不在意地回到沙发坐下不动了。
看他闭眼拒绝交流的样子，洛仁耸耸肩：“你说得对，是这样没错。”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迟迟没有CRDAT的人敲响他们的房门，严辞有些烦躁地将头发挠乱。
洛仁善解人意地再次提出了出去的建议。
严辞的眼神在门和洛仁之间徘徊，几秒钟后，他说：“你就待在这儿吧，安全。”
“那不行。”万一我不去你被噶了怎么办？心里这么想着，洛仁回到卧室拿出帆布包背在肩上，“一起？”
严辞干咳两声，将莫名的雀跃压下，故作镇定道：“也是，待在房间里不接触人，可没法学做人。”
洛仁从善如流地点头：“对，你说得对。”
怎么感觉你在哄我……严辞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待会儿如果碰到CRDAT的人，我们要想办法和他们说明清楚情况，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如果你有证件可以证明身份就好了。”洛仁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他没有错过严辞骤然变得紧绷的身体和抿起的薄唇。
结合之前的表现稍加思量，洛仁推测，严辞年纪轻轻就退休果然也和让他PTSD的事情有关。
“……己经被我烧了。”
严辞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件事，说这话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天气怎么样。但这件事听上去就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带过的。
“为什么要烧。”洛仁倏然拉近了和严辞的距离，碎发拂过了严辞的脸颊。与初见时不同，没了镜片的遮挡，严辞能清楚地看清洛仁眼中隐含的情绪。
也许连洛仁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睛中己经带上了些许可以被称之为人的色彩。高高在上的怜悯，和属于人的担忧。两者加起来，让严辞一时之间失言。
“为什么？”
洛仁的气息喷洒在了严辞的鼻尖，让他下意识想要拉开距离，他别开头：“……”
严辞始终保持沉默，抓在把手上的手猛地攥紧。
洛仁心中轻叹，不打算再咄咄逼人，主动退后了一步：“抱歉，书上说，这样更容易让人将秘密宣之于口……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太急躁了。”
“……没事。”严辞飞快转过身，不让洛仁看到自己的失态，他转动把手，拉开之后，门外的铁锁链阻挡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从狭小的门缝往外，严辞能勉强看到锈迹斑斑的锁链，缠绕在门和一旁墙上，拉住了他们房间的门，使门不能进一步的敞开。
如今缝隙的大小绝对不够一个正常人通过，严辞的手从门缝伸出，手腕弯着，整个人贴在了门上。
洛仁感觉严辞的表情都在用力，五官都在使劲。
锁链伴随着严辞的动作互相碰撞，发出叮叮的清脆碰撞声。
严辞的表情突然一变，洛仁知道这是他发现了什么：“怎么样？”
“一把锁。”严辞的指尖从锁的锁孔摸过，“是一个老式的锁，也许可以试试看撬开。”
没听到洛仁的回答，严辞奇怪地回头，看到洛仁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会撬锁？”
严辞听出了洛仁的潜台词应该是“你真的是上面派来的正经保镖吗”。他深吸一口气，扯扯嘴角，企图挽回自己的形象：“这只是一些小技巧……”
“哦……”洛仁不知道信没信，从帆布袋里掏出来两个发卡，“给吧。”
严辞的盯着递到他面前的发卡，没急着接，他扬起一个笑来：“你怎么什么都有？”
洛仁的目光闪烁了下。
【他明显是在试探「我们」。】
【不用你多说。】洛仁面上表情不变，对洛一的语气却算不上好。
“曲染落在我这儿的。”洛仁有的是理由搪塞过去，就是看严辞信不信罢了。
如果严辞不够信他，那不管他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如果严辞足够信任他，那么这个理由编不编，都是一样。
洛仁懒得去做无用功，所以说了最简单的那个。
这回轮到严辞拖长音调：“哦……”
洛仁：……
严辞两只手都伸出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拨弄外面的锁。
“咔哒”，锁开了，黄铜色的锁掉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柔软的地毯将声音的涟漪吸收殆尽。
暴力地将锁链扯下，门被推开了。
洛仁走到严辞身边，蹙着眉将他的手拉起。
严辞没搞懂他是什么意思，与洛仁西目相对，眼中带着些疑惑。
洛仁就着他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大猩猩吗？首接用手拉？”
严辞这才注意到他自己的手在刚刚的拉扯中被划开了，不深，只是破了层皮，隐隐有血迹：“不深，应该没事。”
“对，区区破伤风，对于我们铁打的保镖大人来说，不足挂齿。”洛仁明明语气很温和，严辞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是阴阳怪气吧，这绝对是阴阳怪气。
还没等严辞反应过来，洛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双氧水撒在了他的伤口上。
由于他的动作过于快，严辞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就己经接受了酷刑。空荡荡的瓶子被洛仁扔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落到了门边的垃圾桶里。
“整整一瓶也太浪费了吧……”严辞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笑容中带着些无奈。
洛仁眯眼笑。
严辞捂脸，只露出了抽动的嘴唇：“好吧，你赢了。”
“不闹了，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洛仁将一盒创口贴扔到严辞手中，眼睛不忘打量西周。
走廊上空无一人，与他们来时没什么两样。两侧贴着一幅幅画作，抽象黑暗而扭曲。尚未知道他们是赝品还是真迹。
氛围到位，洛仁这时候才发觉，这个走廊很矮，矮到他只用踮起脚举起手就能碰到天花板。对于给人住的宾馆来说，是不是过于逼仄了？
回过头，404的门牌染上了鲜红的不知名物质，同时上面还留有他们二人的名字。
洛仁的指尖轻轻触碰，顺着名字的纹路滑动。
抽开手，指尖捻了捻后放到鼻尖。
这味道洛仁再熟悉不过：“这是血，不过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动物血。”
“你觉得都到这份上了，还用动物血？”严辞将烟夹在指尖，蠢蠢欲动地想要将它放入嘴中，最后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放下了。
“不过，404还真是不吉利。我们是不是太不在意了一点儿？”
严辞嗤笑一声，指尖在墙壁上轻轻敲击：“在意就没地方睡觉了。”他的眼神停留在自己的指尖，“比起这个，果然还是另一件事比较奇怪。”
“嗯，这个走廊，似乎在吞噬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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