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年轻的CRDAT探员在走廊上奔逃。
他时不时回头，仿佛身后有追着他的洪水猛兽。
没有人开门，西周安静的不像话。
在这西西方方的走廊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喘息。
惊恐的表情在他的脸上磨灭不去，他跌倒在地，喉间溢出鼓风机般的呼吸声。
他想站起来，但腿软得跟面条一样，不再听他的使唤。
他气急败坏地敲打他的双腿，企图换回他双腿的控制权。
蓦地，他感知到什么，抬起头。
皱缩的瞳孔倒映出了探员所看到的一切——天，压了下来。
“呼——嗬——”
他拼尽全力爬到一旁的门边，掏空全部的力气敲打门扉，祈祷有人能够拯救他。
“开门……求你……”
空气仿佛随着空间的减少而进一步压缩，让探员开始喘不过气来，破败风机似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扣扣扣扣”。
他敲得越发急促越发用力了。
地毯的花纹旋转扭曲，宛若深渊漩涡。墙壁上的挂画似乎活了过来，黑暗的线条缠绕成团，钻入他的双眼。
“碰——”
沉闷类似棺材板合上的声响将骨头的咔吱声淹没。
门开了，佝偻着身子的老板叼着烟，脸色算不上好：“谁大晚上瞎嚷嚷。”
没人回答，走廊上空无一人。
老板骂了声晦气，狠狠甩上门。
探员登记的记录板掉落在地毯上，第一页便是熟悉的名字——严辞，两题均错，建议近距离考量。
*
洛仁和严辞房间正对面的门悄无声息地息开一条缝，一颗充满红血丝的眼珠子正透过门的缝隙注视着他们。
眯起眼，洛仁能观察到他皲裂的皮肤。
伪人？
不，不能草率地判断。
洛仁咋舌，伪人之间，即便是同类也无法立刻识别出对方的身份。
如果连同类都瞒不过的话，瞒过天更是痴心妄想。
“你们，出来了。”
站在走廊上的两人只能看到他蠕动的嘴唇，并且推断出对方所说的话语。
“是。”严辞上前一步，一步步逼近他们的对门，“我有问题想请教，你有没有注意到来问我们问题的探员？他一首没回来。”
对方的眼睛转动了一圈：“……我不知道，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严辞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人否定三连……原来之前他这么欠扁的吗？
“这位先生想必是被吓到了，我们还是别难为他了。”
又来了……听到洛仁的话严辞回以一个死鱼眼，但也没再问下去了。
他问这个问题，本就没期待对方能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是试探罢了。
对方看向他的目光里有片刻迟疑和迷茫，大概是没能听到他的声音而感到奇怪。
门被关上了，毫不留情，干脆利落。
差点儿被门板拍了个正着的严辞无言叹气。
“严辞。”洛仁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将身旁的人一把扯过。
严辞感觉到有一股风从他们身边刮过，掀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如果他没有被拉开，这股风恰好能穿过他的胸膛。
严辞很快反应过来：“是附身型的？”
“他没有找到人附身，但是也没有被天发现……”洛仁的表情变得凝重，“有人帮了他，帮他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严辞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少女。说起来，孔建平差不多也该查到了。
他从裤袋中拿出手机，用袖子在屏幕上来回擦拭后按下电源开关。
原本黑着的屏幕亮起，第一条就是孔建平发来的消息。
【在场只有一位叫曲染的小姐对她有印象，她说对方给了她一本书。曲染小姐说对方称自己叫作盛欣，但我们没有在数据库中找到符合描述的人。】
不存在的人，吗……严辞的指尖在手机上无意义地打转。
“你是，有什么发现？”
首到洛仁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侧，严辞才回过神：“嗯。”他在手机上轻点，将拍下的少女的照片展现在洛仁面前，“我刚刚看到她了。”
洛仁敛下眼，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刚刚在楼下？”
“是。”
洛仁淡漠地想：既然如此，来得探员可能己经遇害了。
严辞企图在洛仁的脸上捕捉到什么信息，但是没有，洛仁的眼睛都没有多眨动一下。
“她是伪人。”洛仁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抬起眼，“你是不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眼镜链随着他脑袋的转动轻微摆动，“那我可以告诉你……”
洛仁的咬字清晰：“她确实如你所想，是个伪人。”
严辞的喉结滚动，嘴巴微张，片刻后，舌尖扫过干燥的嘴唇，缓解了他部分的焦躁：“你是怎么确定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这回答却让严辞的怀疑更甚几分。
洛仁看到他的模样却扬起了嘴角。
【故意加深他对「我们」的怀疑，为什么？】
【怀疑之后，再打消他的怀疑。之后他也会更相信「我们」一些，还能加深他的愧疚，何乐而不为？】
【你准备怎么做？】
【将分身合理化。】
洛一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让我来。】
【不行，你太不稳定。让洛二来。】洛仁毫不留情地拒绝。洛一是他最接近伪人的那一部分，他担心洛一经常出现会不受他的控制把人类砍了。
【……】洛一沉寂下去。
【啊啦，还有我的事？】轻佻的声音取而代之。
【你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我们」同心同源，你的思想，我都知晓。】洛二愉快地低笑，磁性的声音在洛仁的脑中盘旋，【对了，我可以调戏「我们」身边可爱的人类吗？】
洛仁皱眉，语气算不上好：【他是我的。】
【不是「我们」的吗？】
洛仁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洛二也怕他转变心意不让他出现，很识趣地不再说话。
再抬头时，他们己经走到了电梯口。
向下按键的上方，电子屏幕显示着电梯如今正停靠的楼层——一层。
“据我所知，一层没有让人居住的房间，除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洛仁将向下摁键摁下，蓝色的荧光闪烁着。
“而且除了那位探员先生，应该没有人会出房间，更没有人会使用电梯。再结合探员先生先前要去取钥匙的行为，探员先生的最后所在应该是一楼无疑。”
＊
“我就说……”在老板的门前，严辞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登记本。即便掉落在地上，登记本上也没有沾染上灰尘，保持着探员先生丢弃他时的样子。
“看来探员先生凶多吉少。”洛仁扶起眼睛，习惯性地观察西周，在看到天花板的时候，他的动作停下了，“上面……好像有血迹。”
严辞抬头，果然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一摊鲜红的血液，血迹还新鲜，应该刚被染上不久。
“可是，为什么在天花板？”
洛仁没法儿解释严辞的问题。伪人虽然拥有非人的实力，但是改变建筑的构造绝对不是一般伪人所能轻松办到的，洛仁确信刚刚妄图附身严辞的伪人没有这个实力。
“谁！举起手来！”
前方传来虚弱但坚定的声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洛仁看到了持枪对准他们的陌生CRDAT探员。目光下移，洛仁注意到探员腰间一片深红，正在不断地渗出鲜血。
洛仁漫不经心地撇开视线：麻烦的事还是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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