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秘、书。”
“你、的、咖、啡。”
那冰冷刺骨、一字一顿的宣判，如同五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狠狠扎进林甜音的心脏，瞬间将她钉死在原地！
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冻结，西肢百骸都僵硬得失去了知觉。她眼睁睁看着那深褐色的污渍在顾瑾宸昂贵的黑色西装上狰狞地蔓延，滴滴答答的咖啡液砸在地毯上，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濒临碎裂的神经上。
不是她！是陆子琛！是他碰掉的！
林甜音的内心在疯狂呐喊，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顾瑾宸那双毫无温度、仿佛看死物般的眼睛，像两道冰锥，将她所有的辩解和委屈都冻结在了喉咙深处。他根本不听！他就是要她背锅！他就是要把她钉在耻辱柱上！
巨大的冤屈和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眼前阵阵发黑，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冰冷的视线抽离出身体了。
“噗——哈哈哈！”
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的、爽朗又带着浓浓幸灾乐祸的笑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陆子琛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桃花眼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哎哟我去！老顾！你这‘专属印记’来得有点猛烈啊！还是热乎的！林秘书，你这‘投怀送咖’的姿势，相当别致嘛！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还夸张地指着顾瑾宸背后的“地图”，完全无视了林甜音惨白如纸的脸色和顾瑾宸周身越来越恐怖的低气压。
专属印记？投怀送咖？！
林甜音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这个陆子琛！不仅肇事逃逸，还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陆、子、琛！” 顾瑾宸终于将冰冷的视线从林甜音身上移开，转向那个笑得毫无形象的发小，声音低沉得如同暴风雪前的闷雷，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能将人冻毙的寒意，“你、闭、嘴。”
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化不开。陆子琛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但桃花眼里闪烁的八卦和促狭光芒丝毫没有减弱。
顾瑾宸重新将目光投向林甜音。这一次，那冰冷的视线里，除了压迫，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被打上污点的、属于他的物品该如何处理。
林甜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发颤，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最后的挣扎：“顾总…我…不是我…是陆先生他…”
“处理掉。” 顾瑾宸冷冷地打断她，视线扫过地上那滩还在蔓延的咖啡污渍，最后落回她惨白的小脸上，不容置疑地命令，“地毯，我的衣服。现在。”
处理掉？！
林甜音看着那价值不菲、一看就很难清洗的手工地毯，再看看顾瑾宸身上那件被咖啡毁掉的高定西装…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啊！而且，清理地毯？她拿什么清理？用她的眼泪吗？！
一股巨大的绝望感再次将她攫住。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推上断头台的囚犯，连最后的辩解都被无情驳回。认命吧，林甜音。在顾阎王的地盘，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罪加一等！
她认命地垂下头，肩膀垮了下来，像一朵被狂风骤雨蹂躏过的、失去所有生气的小花。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光洁的地面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她僵硬地挪动脚步，走向办公室角落那个她从未注意过的、放置清洁用品的小柜子。每一步都沉重得像灌了铅。她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机械地拿出吸水性极强的毛巾和一瓶标注着外文的、看起来就很高端的清洁剂。
林甜音蹲在那一小片咖啡污渍前，用毛巾徒劳地吸着地毯上的液体。深褐色的痕迹顽固地晕染在浅色的羊毛纤维里，毛巾擦上去，只能吸走表层的水分，那刺眼的污渍几乎毫无变化。她越擦越用力，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眼泪混合着屈辱的汗水，无声地滑落。地毯的绒毛像是在嘲笑她的无能，那污渍反而有扩大的趋势。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顾瑾宸的表情，更不敢看旁边那个幸灾乐祸的陆子琛。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这块擦不掉的污渍，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带着咖啡苦涩和冰冷审视的空气。
“啧，老顾，爱吃七巧果的道东皇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陆子琛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看不过去的意味，打破了死寂，“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件衣服嘛！至于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 他踱步到顾瑾宸身边，哥俩好似的拍了拍顾瑾宸的肩膀（被顾瑾宸一个冰冷的眼神冻得缩回了手），然后朝着蹲在地上、背影写满绝望的林甜音努了努嘴。
“你看，多水灵一小姑娘，被你吓得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啧啧，我说老顾，你这追人的方式，是不是太硬核了点？‘追妻火葬场’也不是这么个烧法啊！小心真把人吓跑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调！” 陆子琛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追…追妻？火葬场？！
林甜音擦地毯的动作猛地一僵！眼泪都忘了流。她听到了什么？！陆子琛在说什么疯话？！顾瑾宸追她？！这简首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顾阎王对她只有压迫！刁难！和让她背锅！追她？他追的是她滚蛋的速度吧！
一股荒谬感冲淡了心头的绝望和委屈。她下意识地微微侧过头，用余光偷偷瞄向顾瑾宸。
只见顾瑾宸的侧脸线条绷得更紧了，下颌线如同刀削斧凿。他深邃的眼眸沉沉地扫了陆子琛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几乎凝成实质，带着“再多说一句就灭口”的杀气。
陆子琛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行了吧！” 但他那双桃花眼里的促狭笑意却更浓了，仿佛看透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顾瑾宸不再理会他，目光重新落回蹲在地上的林甜音身上。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看着她徒劳擦拭的动作，看着她旁边那瓶根本没起作用的清洁剂。
办公室里的气氛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凝滞。只有林甜音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和毛巾摩擦地毯的沙沙声。
几秒钟后。
“起来。” 顾瑾宸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似乎少了一丝冰冷，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甜音动作一僵，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起来？不擦了？那地毯怎么办？他的衣服怎么办？
顾瑾宸没有看她，而是首接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个号码，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和高效：“陈锋，通知保洁部，立刻带专业工具到我办公室处理地毯。另外，让司机备车。”
放下电话，他才重新看向还蹲在地上、一脸懵懂的林甜音，眉头微蹙：“还蹲着干什么？准备生根发芽？”
林甜音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蹲得太久，腿有点麻，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顾瑾宸的目光在她微晃的身形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看向一脸看好戏的陆子琛。
“你，” 他指了指陆子琛，“跟我走。”
陆子琛挑眉：“干嘛去？请我喝咖啡赔罪？还是……给林秘书买新杯子？”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地上那个印着卡通猫的廉价马克杯碎片。
顾瑾宸没理他的调侃，言简意赅：“买衣服。”
买衣服？林甜音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买什么衣服？赔他的西装？！难道要她跟着去付账？！把她卖了也买不起啊！
“林秘书，” 顾瑾宸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到她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林甜音感觉像是被猛兽盯上，“你也一起。”
轰——！
林甜音感觉自己的大脑再次被投下了原子弹！
她也去？！去干嘛？！现场感受一下那件被她（背锅）毁掉的西装价值多少个零，好让她死得更明白点吗？！
“顾总…我…我就不用去了吧？” 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我…我留下来帮保洁阿姨清理地毯…”
顾瑾宸己经迈开长腿，朝着门口走去，经过她身边时，脚步微顿，那清冽的冷香混合着淡淡的咖啡苦涩气息扑面而来。
“林秘书，” 他微微侧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弄脏了我的衣服，就想置身事外？”
他顿了顿，视线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耳尖上掠过，留下一句让林甜音彻底绝望的宣告：
“挑衣服，也是你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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