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印边境，一处深藏于山体之下的地下指挥所。
几盏功率不足的白炽灯悬在头顶，将惨白的光投射在巨大的作战地图上，勾勒出两道扭曲的影子。
作为成功渗透并窃取了高位的存在，两只克系生物己经掌握了这支部队大部分的话语权。
“克苏恩，你能否告诉我，你的军队为何到现在也没有踏过华夏边境？”
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猛地转身，他叫瓦伦，佩戴着中将的肩章。
被质问的男人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苦笑更难看的表情。
“瓦伦，这不怪我，也不怪那些士兵。”
他将指挥棒指向地图上那条醒目的红色边境线。
“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的记忆可以跨越代际，几十年前，我手下士兵的祖父辈，就在这片高原上，被对面那支军队打断了脊梁。”
“那场战争，在印度国内被称作‘国耻’，几乎成了所有军人的心理阴影。
现在，你让他们去进攻一个曾经差点灭亡他们国家的存在，他们当然会找各种理由。”
克苏恩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随手拿起桌上一份报告。
“‘前线哨所需更换发电机’、‘部分装甲车引擎出现水土不服’、‘高原反应导致非战斗减员超过预期’
这些报告雪片一样飞过来，每一份都理由充分，让你找不到任何可以发作的借口。”
“懦夫！”
瓦伦低吼一声，一拳砸在钢制桌上，留下一个大坑。
“我们渗透进来，不是为了听这些蠢货抱怨的！我们的力量，足以碾碎对面的一切！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些人类的想法？”
“因为我们的对手不是蠢货，华夏文明的强度，远超我们的预料。”
“那些人类和我们遇到的任何对手都不同，他们无比的团结。”
克苏恩摇了摇头。
“瓦伦，你不能用我们同类的思维去理解这个国家。”
“根据我搜集到的情报，华夏虽然内部同样会为了各种利益发生矛盾。”
“但在某一个点上，他们会表现出惊人的一致性。”
“那就是，对抗外来侵略。”
“在这个前提下，他们内部所有的矛盾都会被暂时搁置。”
“你会看到，平日里斤斤计较的商人会捐出家产，懦弱怕事的学生会走上街头，而他们的士兵……”
“他们的士兵，会变成一群超出我们想象的恐怖战士。”
“悍不畏死，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
“就在不久前，我们的一支渗透小队，在另一片战区遭遇了他们的一个班。”
“我们的同类展现了远超人类想象的力量，轻易撕碎了他们的防线。”
“但那些剩下的士兵，没有一个后退，也没有一个投降。”
克苏恩的眼神变得幽深，仿佛亲眼目睹了那场战斗。
“他们抱着炸药包，拉响引信，冲向我们的同类，和他们同归于尽。”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叫‘一换一，不亏’。”
“瓦伦，你明白吗？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们只在乎能不能拖着敌人一起下地狱。”
“这样的军队，我从来没有见过，在现阶段，这个文明还没那么容易战胜。”
瓦伦血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被克苏恩口中“一换一，不亏”的疯狂逻辑彻底激怒了。
“食物就该有食物的样子！”
他粗暴地打断了克苏恩的话。
“我不管他们是疯子还是懦夫！”
“距离下一次‘污染潮’到来，只剩下最后几个月的时间了！”
“如果我们无法在这之前吞噬足够多的生命来完成进化，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我们会被那些更高阶的同类当成失败品，当成……养料！”
“与其沦为它们的附庸，被它们踩在脚下，我宁愿死在战斗的路上！”
克苏恩沉默了片刻，发出一声悠长的感叹。
“是的，瓦伦，你说得对。”
“那些家伙虽然强大，但个个都无比傲慢，它们从不把我们看作真正的同类。”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恐怕连被吞噬都要排队。”
“被消化，被吸收，成为它们力量的一部分，这就是我们唯一的结局。”
克苏恩缓缓站起身，惨白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主是没有感情的。”
“它不会怜悯我们，就像我们从不怜悯脚下的这些人类一样。”
“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瓦伦手臂撑在桌沿，俯身盯着克苏恩，血红的瞳孔里满是疑惑。
克苏恩神秘地笑了笑，他慢条斯理地摊开自己的左手掌心。
一条银针粗细的血红色小虫，正在他的掌纹间缓缓蠕动。
它没有眼耳口鼻，通体猩红，像一截活过来的血管。
“这是‘血虫’，我们同类中，某个擅长生物改造的家伙弄出来的小玩意儿。”
“它能钻进生物的躯体中，接管他们的神经中枢，把一个懦夫，变成最完美的杀戮机器。”
“有了它，这些印度士兵的脑子里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进攻和杀戮。”
“这场战斗，必将是我们胜利”
……
凌晨三点。
边境，拉加尔河谷，中方一侧。
新修建的地下暗堡内，气氛格外紧张。
“二号观察哨，我是‘蜂巢’，重复，二号观察哨，报告你的情况。”
通讯设备里传来指挥部沉的询问声，电流的杂音嘶嘶作响。
王猛把眼睛凑在夜视仪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河对岸那片漆黑的山脊。
他身边的年轻士兵叫李响，第一次上高原，嘴唇冻得发紫，紧紧握着手里的自动步枪，手心全是汗。
“‘蜂巢’，这里是二号哨，河对岸暂时没有目视异常。”王猛压低声音回答。
“保持警惕，五分钟前，‘天眼’卫星捕捉到热源信号，大批目标正在向你们的防区区移动，重复，大批目标。”
“明白。”
河水在夜色中静静流淌，只有风声刮过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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