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的话音刚落，野猪面具下就传来一声粗重的喘息。
“我先来！”
“我以前，是市第一医院太平间的护工。”
“就在上个星期，院里送来个跳楼的女人。
从二十多楼跳下来的，送到的时候，人己经不能叫‘人’了，就像个摔碎的布娃娃，红的、白的，糊成一团。”
“领导让我处理，拉到太平间的冰柜里去。
我忍着恶心，把那堆烂肉收拾好，推进了04号柜，然后亲手锁上了太平间的大门，两道锁！”
“结果，第二天，家属来领人，我带着他们去开门，可那柜子一拉开……”
“空的，什么都没有，就跟有人用抹布把那地方擦过一遍一样干净。”
“尸体没了。”
“警察来了，领导也来了，所有人都当我是疯子，认为我把尸体偷出去卖了。
“我被开除了，没了工作，老婆也跟我闹离婚，所有人都躲着我，像躲瘟神。”
“是主，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找到了我。”
“主告诉我，那不是消失，是‘飞升’。
那个女人，是被主选中了，她脱离了那副肮脏的臭皮囊，去往了主的国度！”
“而我，”
他挺起胸膛，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洪亮，“我是第一个见证者！
我因为忠诚于主所见的‘真实’，而被凡俗世界抛弃！这份抛弃，就是我献给主的投名状！”
故事讲完了。
“很好。”
山羊面具的主教发出一声满意的赞叹，“你用行动证明了你的虔诚，主会为你驱散一切蒙昧。”
主教的目光缓缓移动，越过林默，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上。
“猫头鹰，该你了。”
那个被称为猫头鹰的人，身形纤细，看起来像个女人。
她没有野猪男那样的激动，只是微微侧了侧头，仿佛从沉思中被唤醒。
“我曾经认识一名外科医生。”
“他的手很稳，从没出过错。
他很享受手术，他认为肝脏切除是最美的艺术。
那温热的、平滑的、带着生命律动的质感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
“起初，他只是观察，迷恋。
首到有一天的一次肝移植手术，他为捐赠者摘取肝脏。
在把它放进恒温箱之前，他切下了很小的一片，大概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在无人的准备间里，医生吃了它。”
“味道难以形容。
带着血的甘甜和生命最本源的能量。
“从那以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开始在每一场手术中，都为自己留下一份‘礼物’。”
“他甚至不再满足于切除病变的组织，他渴望那些最鲜活、最健康的。”
“他会告诉病人，手术非常成功，但为了防止复发，他切除得比预想中多了一些。”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天才。”
林默静静地听着，心中有了面孔浮现。
在大海市的第一医院，有一个年仅二十五岁，就被誉为天才外科医生的女孩。
人们传言，这位天才少女，每次做完手术，都会和患者在手术室里单独待上几分钟。
曾有病人苏醒后报警，坚称自己被切除了部分健康的肝脏。
但最终，都在医院的巨额赔偿下不了了之。
原来，那不是传言。
林默的目光转向那个仍在亢奋中的野猪面具。
市第一医院。
跳楼的女人。
消失的尸体。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根本没有什么“飞升”，那个可怜女人的尸体，恐怕就是被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变态的外科医生，当成了她的饕餮盛宴。
作者“菠萝天师”推荐阅读《克苏鲁降临，华夏进入一级战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而这个愚蠢的护工，被开除，被孤立，在走投无路之下，被这个邪教组织用一套“飞升”的说辞彻底洗脑，将一桩恐怖的盗尸食人案，当成了神迹。
“主告诉我，这是恩赐。”
猫头鹰的声音将林默的思绪拉回现实。
“凡人的血肉，皆是献给主的祭品。而我，是代主品尝祭品的使者。”
“我品尝过他们的恐惧，他们的绝望，他们的生命……”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我的忠诚。”
“精彩，无与伦比的奉献。”
主教含笑的目光，终于，转到了林默的身上，落在那张沉默的、桀骜的大圣面具上。
“那么，新人。”
“你的故事呢？”
“我的故事太多，都快忘了，不如，主教大人替我选一个？”
林默终于出声。
不等山羊面具的主教回应，旁边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便冷哼一声。
“主不需要编造的谎言，我们需要的是你的‘真实’。”
林默轻笑出声，“我没什么故事可讲。”
“我只是个刽子手。”
“我喜欢看生命在我眼前流逝。”
“我喜欢他们瞳孔放大的瞬间，那是灵魂脱离躯壳时，最后的回响。”
“我享受他们身体由温热变为冰冷的过程，那是凡俗世界最后的挽留。”
“在这段时间里，我送走了很多生命。”
“多到我己经记不清他们的脸。”
“但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恐惧。”
“他们听到我的名字，就会像兔子听见鹰啼一样发抖。”
“他们找不到我。”
“他们甚至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只能给我取一些愚蠢的代号，在黑暗里无能狂怒。”
“这种感觉，就像站在云端，俯视着地面上奔走的蝼蚁。”
“我很享受。”
林默的话音落下，狐狸面具下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我从未在大海市听说过有杀人狂的存在，你的故事里没有任何可以被验证的细节。”
“你在说谎！”
林默没有反驳，只是隔着面具，回以同样沉默的注视。
“够了。”
山羊面具的主教终于开口，打断了狐狸的质问。
“我能感觉到。”
“他没有说谎。”
“他的手中，确实沾满了鲜血。”
“那股沉重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死亡气息，做不了假。”
主教缓缓站起身，面具上浮现笑容。
“好了，今天的聚会到此为止，大家可以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
“我需要先处决一个，将窃听器带进这里的蠢货。”
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野猪男身上。
主教张开了他的嘴。
一段扭曲、古老、完全不属于人类语言的低语，从他山羊面具之下幽幽传出。
那声音仿佛首接作用于灵魂，让林默都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呃……啊……”
野猪男脸上的亢奋瞬间凝固，转为极度的痛苦，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哀嚎。
下一刻，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他那浑浊的眼球中，竟猛然生长出数条滑腻的、章鱼般的黑色触须！
那些触须像是拥有自己的生命，疯狂扭动着，缠绕上他自己的脖颈，越收越紧。
“嗬嗬……”
野猪男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双腿胡乱地蹬踹着地面。
在紧勒中，他的挣扎越来越弱。
最终，彻底没了声息。
那几根从眼眶中生出的触须，也仿佛完成了使命，缓缓缩了回去，只留下两个空洞洞的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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