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高中的流言传播速度,比夏天的雷阵雨还要迅猛。
自从释玉麟和池酷卢在废弃琴房的那次“对峙”之后,关于他们两人的各种版本的故事就在校园里疯传开来。
有人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当时的情景,说池酷卢把释玉麟按在墙上,差点动手打了他。
有人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释玉麟不知说了什么,把池酷卢气得脸色铁青,却又偏偏没下手。
还有人说,池酷卢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被释玉麟的美貌迷惑了,动了歪心思。
这些流言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课间操、食堂、走廊、甚至是卫生间里,都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两个风格迥异却又被强行捆绑在一起的人。
“喂,你们听说了吗?池哥把那个转校生堵在旧琴房了!”
“真的假的?那释玉麟没事吧?”
“没事?我看悬!池哥是谁啊,那可是说动手就动手的主儿!”
“但我听我朋友说,池哥最后没怎么样他,就是把他放了。”
“放了?不可能吧?池哥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那释玉麟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特别的本事?你是说……”
“嘿嘿,不好说,不好说……”
污言秽语和恶意揣测像潮水一样涌向释玉麟,带着青春期特有的粗鄙和残酷。
而在这些流言的基础上,一个更刺激的游戏应运而生——赌局。
赌局的发起者是学校里一个以消息灵通和胆大妄为著称的男生,他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开了个盘口,赌释玉麟能在池酷卢的“关注”下撑多久。
“我赌三天!”一个经常跟在池酷卢身边的男生率先下注,语气带着笃定,“池哥的耐心最多就三天,那小子肯定要遭殃。”
“我赌一个星期,”另一个消息灵通的女生说,“听说池哥对他好像有点不一样,说不定能多撑几天。”
“切,再不一样又能怎么样?那可是池酷卢!我赌五天!”
“我赌半个月!”一个声音不大但很坚定的声音响起,是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平时不太起眼,“我觉得……释玉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他的话引来一阵哄笑。
“得了吧,就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能撑过一个星期就谢天谢地了!”
“就是,才半个月,你怕不是看上他了吧?”
各种赌注纷纷扬扬,时间从三天到半个月不等,几乎没人相信释玉麟能撑过一个月。
赌局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释玉麟的耳朵里。
那天他正在画室画画,几个美术社的成员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但关键词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池酷卢”、“释玉麟”、“赌局”、“几天”。
释玉麟握着画笔的手顿了一下,墨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寒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理会,只是继续在画布上涂抹着。笔触平稳,力道均匀,仿佛那些议论和恶意都只是幻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话语像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心上,虽然不致命,却也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
这些刺痛,又很快转化为更强烈的决心。
撑多久?
他要撑到这场复仇大戏落幕的那一天。
他不仅要撑下去,还要好好地利用这场赌局,利用池酷卢这头疯犬的“关注”,加速他的计划。
就在这时,画室的门被推开了。
许希芸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杯奶茶:“玉麟,还在忙呢?”
释玉麟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许希芸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的画纸上,画上是一片幽深的森林,色调偏暗,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就是看你最近好想不太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的语气关切,眼神真诚,看起来确实像个关心同学的好社长。
释玉麟放下画笔,用纸巾擦了擦手:“没有。”
“还说没有,”许希芸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温柔,“我都听说了,最近学校里有些不好的传言……还有那个什么赌局……”
她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担忧”:“玉麟,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但是……池酷卢他……”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他那个人真的很危险,脾气暴躁,又冲动,之前有个同学不小心撞到他,就被他打进了医院。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大家都躲着他走的。”
释玉麟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许希芸看他没反应,又继续说:“我知道你可能不是故意要惹到他的,但现在这样……对你太不利了。那些流言蜚语,还有那个赌局,都对你不好。”
她看着释玉麟,眼神里充满了“恳切”:“玉麟,听我一句劝,还是离他远一点吧。尽量不要跟他扯上任何关系,时间久了,他对你失去兴趣,自然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这番话,听起来句句在理,全是为了释玉麟好。
但释玉麟却从她那温柔的语气和关切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拨和幸灾乐祸。
她不是在关心他,她是在害怕。
害怕他真的和池酷卢扯上关系,害怕他会威胁到她在学校的地位,甚至害怕他会取代她在池酷卢心中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位置。
释玉麟看着许希芸,忽然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那笑容很轻,很淡,像雪花落在掌心,瞬间就消失了。但那一瞬间的清冽和了然,却让许希芸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谢谢你的提醒,许社长。”释玉麟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的态度不冷不热,既没有感激涕零地接受她的建议,也没有激烈地反驳,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佛珠与银发
这种平静,让许希芸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原本以为,释玉麟要么会惊慌失措地向她求助,要么会嘴硬地拒绝,却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仿佛她的这番“好意”,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许希芸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但她很快又掩饰过去,依旧温柔地说:“那就好,你心里有数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嗯。”释玉麟淡淡地应了一声,重新拿起画笔,低头看向画布,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许希芸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转身离开了画室。
在她转身的瞬间,释玉麟脸上的那一丝平静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离他远一点?
晚了。
他既然己经选择了这条以身为饵的路,就不会轻易退缩。
池酷卢这条疯犬,他不仅要靠近,还要牢牢地抓住,让他成为自己手中最锋利的刀,斩断那些缠绕着他过去的荆棘。
至于许希芸的这些小伎俩……
释玉麟的目光落在画布上那片幽深的森林里,眼神冷冽。
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他有的是耐心,陪他们慢慢玩。
而另一边,池酷卢也听说了那个赌局的事。
他是在抽烟的时候,从几个跟班的嘴里听到的。
“池哥,你听说了吗?现在学校里都在赌那个释玉麟能在你手下撑多久呢!”一个黄毛小子谄媚地笑着,“那些人也太看不起你了,居然还有人赌半个月!”
另一个男生也附和道:“就是!依我看,最多三天!那小子肯定就得哭着求饶!”
池酷卢靠在墙上,手里夹着烟,眼神阴鸷地看着地面,没说话。
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但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却让那几个跟班渐渐笑不出来了。
他们能感觉到,池哥好像……不太高兴。
是因为觉得那个赌局太小看他了吗?
“池哥,要不我去把那个开赌局的小子给收拾一顿?”黄毛小子小心翼翼地问。
池酷卢猛地抬起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他们的脸:“收拾谁?”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吓得那几个跟班瞬间噤声。
“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池酷卢冷笑一声,“一群蠢货。”
他掐灭烟头,将烟蒂狠狠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赌局?
释玉麟能撑多久?
这群人还真是……闲得慌。
他想起了释玉麟那张清冷的脸,想起了他被自己按在墙上时,那双平静得近乎挑衅的眼睛,想起了他说的那句——“那你……上钩了吗?”
池酷卢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
他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池哥,你去哪儿?”黄毛小子连忙问道。
“关你屁事。”池酷卢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那几个跟班面面相觑,不知道池哥这又是怎么了。
而此时的池酷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看看,那个被全校打赌能活多久的释玉麟,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只看似无害的“菩萨”,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
教学楼的走廊里,释玉麟正抱着一摞书,准备回教室。
经过一个拐角时,他忽然被人拦住了。
是池酷卢。
他靠在墙上,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神不善地看着他,周身散发着“我很不爽”的气息。
周围路过的学生看到这一幕,都吓得赶紧低下头,匆匆离开,生怕被波及。
瞬间,走廊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释玉麟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有事?”
池酷卢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眼神复杂。
他看着释玉麟那张干净得过分的脸,看着他手腕上那串格格不入的佛珠,看着他即使被自己堵住,也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
心里的烦躁,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忽然上前一步,逼近释玉麟,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听说……有人在赌你能撑多久?”
释玉麟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池酷卢,没有否认,也没有质问,只是淡淡地说:“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池酷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他们赌的可是你的命,你说与你无关?”
“我能不能撑下去,不是他们能决定的。”释玉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池酷卢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释玉麟,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也……讨厌得多。
他伸出手,想去碰释玉麟手腕上的佛珠,却被释玉麟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池酷卢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你最好祈祷,你能撑得久一点。”他收回手,语气冰冷地丢下一句,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释玉麟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手腕上的佛珠,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轻轻捻动着佛珠,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无人察觉的弧度。
放心。
我会撑下去的。
而且,会撑到你意想不到的那天。
这场赌局,才刚刚开始。
而他,注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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