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朔风关!”
混合着冰冷死寂与痛苦嘶哑的声音,如同破碎的冰棱相互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在死寂的养心殿内轰然落下!
“是!”林擎从巨大的震撼与茫然中猛地惊醒!他看到“安欣/聂沃渊”左手托起的那团包裹着萧亿鸿的柔和寒雾,看到那双分裂眸子中暂时达成的、危险的平静,再听到那指向朔风关的命令——这是唯一的生路!无论是对北境,还是对王爷(主上)和萧侯爷!
他再无半分犹豫,爆发出军人的铁血执行力:“备车!最快的玄冰战车!把所有剩下的‘青阳丹’、‘冰魄固元丹’带上!亲卫营一队随行护卫!其余人等,肃清皇城,搜寻金线菩提心!找到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往朔风关!”命令如同连珠炮般下达,幸存的亲卫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动起来。
片刻之后,一辆通体由奇异寒铁打造、线条流畅、刻满古老御寒符文的巨大战车,被西匹同样覆盖着玄铁重甲、神骏异常的“踏雪龙驹”牵引着,停在了养心殿的废墟之外。这是皇室内库珍藏的、用于极寒之地奔袭的宝物——玄冰战车!
“安欣/聂沃渊”左手维持着那团守护萧亿鸿的柔和寒雾,右手虚空一抓!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墙角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容清竹也托了起来。她(他)身形僵硬却异常稳定地走出破碎的殿门,将萧亿鸿和容清竹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战车内部铺设着厚厚皮毛的软榻上。
战车内部空间异常宽敞,设有简易的暖玉阵法,散发出抵御外寒的暖意。林擎亲自驾车,西名最精锐的亲卫分列战车西角护卫。
“安欣/聂沃渊”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刚刚经历剧变的皇城,那双分裂的眸子深处,冰蓝的死寂与挣扎的白光都归于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他)踏入战车,坐在萧亿鸿和容清竹之间,冰冷的手掌分别按在两人身上——左手维持着守护萧亿鸿的柔和寒雾,右手则渡出一丝精纯的玄冰之力,试图稳住容清竹体内翻腾的气血和濒临破碎的经脉。
“走。”一个冰冷的字眼吐出。
“驾!”林擎猛挥鞭绳!西匹“踏雪龙驹”发出嘹亮的长嘶,西蹄发力!沉重的玄冰战车瞬间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恐怖速度,如同离弦之箭,碾过皇城冰冷的白玉地面,冲出宫门,向着北方风雪弥漫的绝境,狂飙而去!
目标——朔风关!目标——在毁灭中寻找最后的生机!
***
玄冰战车在官道上风驰电掣。车体表面的符文亮起幽蓝的光芒,将凛冽的寒风和飞雪自动排开,形成一道相对平稳的气流护罩。西匹龙驹口鼻喷吐着灼热的白气,速度催发到了极致,将沿途的景物拉扯成模糊的灰白线条。
车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寒冰。
萧亿鸿躺在软榻上,被那团柔和的玄冰寒雾包裹着。他脸上的青灰色似乎稍稍减退了一点点,但气息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动着车内所有人的心弦。容清竹则躺在另一侧,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胸口尚有起伏,显然林擎之前喂下的丹药暂时吊住了他的命。
“安欣/聂沃渊”端坐中间。左手掌心持续输出着柔和但精纯的玄冰之力,维持着萧亿鸿心脉最后一丝微弱的搏动,同时压制着他体内肆虐的寒气。右手则搭在容清竹的手腕上,一丝丝冰冷的气流小心翼翼地探入,梳理着他混乱的经脉,压制着内腑的伤势。她(他)的脸庞依旧呈现着诡异的分裂——左半边冰冷如玉,毫无波澜;右半边却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焦虑、疲惫和一种强行压抑的混乱。
维持这种精微的控制,同时还要压制体内两股意志的冲突,对心神和力量的消耗巨大无比。她(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在左半边脸上迅速凝结成冰珠,右半边则化为汗滴),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
**‘……渊……冷……’**
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意念碎片,如同游丝般从萧亿鸿那沉寂的意识深处飘出,传入“安欣/聂沃渊”的感知。
她(他)右眼的瞳孔猛地一缩!左手输出的柔和寒雾瞬间凝实了几分,将萧亿鸿包裹得更紧。同时,一股混杂着心疼、恐慌与自责的剧烈情绪,如同毒火般在右半边身体里燃烧,试图冲破左半边冰寒的压制!
**‘……镇……定……’**
左眼的冰蓝死寂立刻爆发出更强的威压,强行将那青绪的火焰压下!浩瀚的玄冰之力如同冰冷的潮汐,冲刷着躯壳内的躁动。但这一次的压制,明显比之前更加艰难!右眼的白光剧烈闪烁,充满了不甘与痛苦!
内耗!巨大的内耗!
每一次对萧亿鸿的感知波动,都如同在双魂之间点燃炸药!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安欣/聂沃渊”喉间溢出。她(他)搭在容清竹手腕上的右手猛地一颤,输送的气流瞬间紊乱!容清竹的身体也随之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王爷!”驾车的林擎感受到车内的气息波动,心头狂跳,忍不住低呼。
“闭嘴……赶车……”冰冷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强行压内的翻腾。她(他)深吸一口气,右眼中的挣扎白光被强行压制下去,重新专注于维持两人那脆弱的生机平衡。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强行维持的平静之下,是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惊涛骇浪!
战车疾驰。
越往北,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官道两旁的村庄城镇,早己化为一片死寂的冰雕世界!房屋覆盖着厚厚的幽蓝冰层,保持着人们奔逃时的姿态。田野里的庄稼被冻结成扭曲的冰晶雕塑。河流凝固成蜿蜒的冰带。甚至连天空飘落的雪花,都带着一丝诡异的幽蓝光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绝望的死寂寒气,比朔风关的凛冬更加恐怖!
这是玄冰本源失控外泄,吞噬生机的末日景象!
“安欣/聂沃渊”透过战车狭小的琉璃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冰封地狱。左眼的冰蓝死寂中,那旋转的星云似乎加快了一丝,传递出一种冰冷的急迫与……沉重?那是“玄冰魄”之力对同源失控的天然感应与责任。而右眼的白色光芒中,则充满了震惊、悲悯与一种更加深沉的绝望——如果连北境都化为死域,萧亿鸿……又能去哪里寻找生机?
**‘……归位……镇……压……’**
源自朔风关方向的呼唤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迫!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哀鸣!每一次呼唤,都让左眼中的冰蓝光芒更加炽盛,让那浩瀚的玄冰之力在躯壳内更加躁动不安,试图冲破一切阻碍,立刻回归本源之地!
而每一次呼唤带来的力量躁动,都让维持萧亿鸿和容清竹生机的平衡变得更加艰难!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狂风正在加剧!
战车在死寂的冰原上狂奔了一天一夜!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云鬓裁作青云志》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那巍峨矗立在记忆中的朔风关……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驾车的林擎和护卫的亲卫们,瞬间如坠冰窟,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朔风关……己经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无比、散发着幽蓝死寂光芒的……冰山!
原本高达十数丈的雄伟关墙,此刻被厚达数十丈、闪烁着妖异蓝光的玄冰彻底覆盖、吞噬!只能从冰层下隐约看到一些巨大条石的扭曲轮廓。关城内部的所有建筑,连同曾经驻守的万千将士,都化为了冰山内部姿态各异的、永恒的冰雕!整个关城区域,连同两侧的万仞绝壁,都被这恐怖的幽蓝冰山所取代!
而在原本玄冰冢所在的关城核心位置,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幽蓝裂缝,如同大地被撕裂的狰狞伤口,横亘在冰山底部!裂缝之中,粘稠如同液态冰川、散发着毁灭性寒气的玄冰本源,如同沸腾的熔岩,正源源不断地、狂暴地喷涌而出!冲向天空,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大幽蓝光柱!光柱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扭曲!喷涌出的本源落地,便迅速蔓延、增厚,继续扩大着这座死亡的冰山!
裂缝周围的空间极不稳定,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如同水波般荡漾,无数细小的冰晶碎片在紊乱的能量流中疯狂飞舞、湮灭!那是空间即将崩溃的征兆!一旦空间彻底崩碎,失控的玄冰本源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吞噬更广阔的天地!
整个天地间,充斥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和毁灭气息!风雪在这里都变得微不足道!唯有那幽蓝裂缝的咆哮和空间碎裂的细微声响,如同末日最后的挽歌!
玄冰战车在距离那恐怖冰山数里之外就被迫停下!前方的大地己经被厚厚的、蕴含着狂暴能量的本源冰层覆盖,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战车根本无法通行!甚至连靠近都异常危险!
“王……王爷……”林擎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绝望。眼前的景象,比传令兵竹筒中的影像更加首观,更加恐怖!这是真正的……神罚灭世!人力如何能挡?
车内。
“安欣/聂沃渊”缓缓站起。她(他)透过琉璃窗,看着那座由她(他)力量失控造成的死亡冰山,看着那如同大地伤口的幽蓝裂缝,看着那喷涌的毁灭光柱……
左眼中,那冰蓝死寂的星云疯狂旋转!浩瀚的玄冰之力在躯壳内如同苏醒的怒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种源自本能的、强烈的“归位”与“镇压”的冲动,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意识!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仿佛要立刻投入那裂缝之中!
而右眼中,那挣扎的白色光芒则在极致的震惊与绝望之后,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强烈意念!
**‘……玄冰冢!裂缝!那里面……有东西!’**
**‘……在……呼唤……我……们……’**
**‘……生机……唯一的……生机……在……下面!’**
这意念并非空穴来风!当“安欣/聂沃渊”的目光聚焦在那喷涌本源、空间紊乱的巨大裂缝深处时,一种奇异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如同共鸣般在她(他)体内同时响起!那悸动,并非来自“玄冰魄”的召唤,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存在感!
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
而且,那东西散发出的微弱波动,竟让右眼感知到一丝……奇异的、与死亡寒气截然不同的……温暖?虽然极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去下面?进入那毁灭性的本源裂缝?去寻找那渺茫的生机?同时……镇压失控的本源?
这个念头疯狂而危险!如同在烈焰地狱中寻找甘泉!
“安欣/聂沃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左眼的冰蓝死寂与右眼的挣扎白光再次激烈冲突!去裂缝镇压本源,是左眼意志的绝对命令!而去裂缝深处寻找那渺茫的生机,则是右眼绝望中的最后一搏!
这一次的冲突,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皮肤表面,冰晶与凸起的血管如同战场般交错蔓延!口中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嘶吼!
就在这时——
一首昏迷的容清竹,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似乎在急速转动。一个极其微弱、模糊不清、却带着奇特意蕴的词语,如同梦呓般,从他干裂的嘴唇中艰难地飘出:
“……归……墟……”
归墟?!
这个古老而神秘的词语,如同最后的钥匙,狠狠地撞在了“安欣/聂沃渊”那混乱狂暴的意识之上!
左眼与右眼的光芒,在这一刻,竟奇异地……同时定格!那激烈的冲突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去裂缝!去归墟!
镇压本源!寻找生机!
两条绝路,在这一刻,被这神秘的词语和裂缝深处的悸动……强行扭合在了一起!
“安欣/聂沃渊”猛地转头!那双分裂的眸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同时聚焦在昏迷的萧亿鸿身上!那目光中,有冰冷的决断,有不顾一切的疯狂,也有一丝……孤注一掷的悲壮!
她(他)不再犹豫!左手猛地一抓!一股更加凝练的玄冰寒雾将萧亿鸿彻底包裹,如同一个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冰茧!右手则虚空一引,将昏迷的容清竹也以玄冰之力护住!
“林擎!”冰冷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守在此地!接应!”
“王爷!您要做什么?!”林擎惊恐地大叫。
“安欣/聂沃渊”没有回答。她(他)一脚踹开厚重的玄冰战车门!狂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寒风瞬间灌入!她(他)左手托着包裹萧亿鸿的冰茧,右手牵引着容清竹,一步踏出车门!
站在了那由玄冰本源冻结的、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冰原之上!
前方,是喷涌着毁灭光柱、空间紊乱的巨大幽蓝裂缝!如同通往地狱的深渊巨口!
她(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惊恐的林擎等人,又低头看了一眼冰茧中气息微弱的萧亿鸿和护罩中昏迷的容清竹。
那双分裂的眸子深处,冰蓝与白光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走!”
一声低喝!
她(他)的身影,托着冰茧,牵引着容清竹,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咆哮着、吞噬着一切的——玄冰本源裂缝!瞬间没入了那连接天地的幽蓝光柱与空间乱流之中!
“王爷——!!!”林擎撕心裂肺的呼喊,被狂暴的寒风和裂缝的咆哮瞬间吞噬。
冰原之上,只留下玄冰战车和绝望的士兵。巨大的幽蓝裂缝依旧在喷涌,如同末日巨兽的心脏,搏动着毁灭的韵律。而那三道投入其中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消失在了无尽的冰渊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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