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曜忽然一拍大腿，眼里迸出亮星："嗳？别死磕那 100 防的护具了！没有金盔铁甲，先整身 20 防的布衣穿上也行啊！"
乔觉指尖一顿，眉峰微挑："你这话里有话。"
"这还听不出来？" 班曜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又急又亮，"你都能搭上陈岩森那条线，就没认识别的活人修行的？不用死磕阴差给的庇佑！天师啊道长啊和尚啊什么的，哪怕讨个护身咒语、学手入门道术也行啊！"
怎么不认识！持一法师前些日子还帮过他大忙呢！乔觉眼前豁然开朗，抓着班曜胳膊就道："对！明天就去吉祥寺！"
班曜闻言却首撇嘴。他前两年当旅游打卡过那地方，门口卖转运珠、十八子的摊位能从寺门排到街角，香火最旺的大殿里总能撞见举着自拍杆的姑娘。"那地儿真有灵？我上次去还瞅见小和尚蹲墙根刷短视频呢。"
乔觉被他点通思路，正激动得来回踱步，闻言回头瞪他："那是你没摸到正门道。除了吉祥寺，还可以去趟长庆观 —— 我二叔是那儿常客，三天两头去骚扰人家。"
班曜也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有二叔，他能不能给我拔根狐狸毛当法宝。"
俩人像是突然拨开了漫天迷雾，刚才还郁结在心的火气，转瞬间化作一股冲劲。就像洗完澡对着镜子，忽然觉得自己帅破天际那般，没来由的自信顺着脚底板往上冒。
心动就得行动。班曜 "噌" 地起身，拽着乔觉就往老太太那屋走："去拿几个佛像，顺便烧柱香求个心安。"
刚跨出门槛，斜对门的吴定也 "咔哒" 一声拧开了门锁。
！！
班曜立刻搭话："出门呀？"
吴定神色萎靡疲惫，果然是被鬼上身过的模样，估计阴气入体，会被折磨很久很久。
他疲惫地抬了一下眼睛，就像没看见班曜一样，瞳孔根本不聚焦，嘴里只是一味地嘀咕："领……快递……领快……递"
乔觉见他根本没有意识，就对班曜说："元气大伤，出门必遭灾，事不宜迟，现在就带他去吉祥寺。"
班曜也不忍心这个倒霉蛋出事，退一步说，如果吴定也出了意外，乔觉在这买的房就真的不太妙了，不知道会被网友八卦成什么样子。
他俩架着吴定下楼，班曜也是刚刚大战一场，乔觉叫他站在楼道门口别动，他去把车开过来。
正是下班高峰，楼道里人来人往。班曜半扶半抱拖着吴定的样子实在扎眼，有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路过，踮着脚递来两个一次性口罩："叔叔，戴口罩。"
班曜忙不迭道谢，刚给吴定套好口罩，乔觉的车就 "吱呀" 停在了单元门口。
"我来开？" 班曜拉开车门。
乔觉摆摆手："你多休息，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班曜把吴定塞进后排，自己刚沾到副驾座椅，眼皮就重得像挂了铅块，头一歪就睡死过去 —— 他本就被折腾得精神不济，又跟乔觉吵了一架，早到了极限。
吉祥寺坐落在浒越市三环，被一圈流光溢彩的金融中心裹在中间。奢侈品店的玻璃幕墙映着寺庙的飞檐，晨钟暮鼓里总混着 "升职加薪"" 股票涨停 " 的祈愿，古树下永远有妆容精致的姑娘举着手机自拍。
这会儿寺庙早就关了山门，院墙根却支着一溜小吃摊，大学生摆的鲜花摊还亮着暖黄的小灯。乔觉停好车，伸手拍醒班曜："开不进去，从停车场穿过去。"
班曜回了回神，迷迷糊糊道："好的，好的，你戴好口罩，咱们分开走。"
乔觉大小是个名人，这又是城市副中心，绝对不能被发现晚上逛寺庙的事，尤其不能和班曜以及半死不活的吴定一起。
乔觉见他思路清晰，便点头应了。他提前打过招呼，停车场保安首接放了行，昏黄的路灯下，竟有个穿便装的和尚在等着，见他过来便合十行礼："檀越这边请。"
乔觉连忙回礼："不敢劳烦师傅，我与持一法师约好了，熟门熟路的。"
那和尚依旧垂着眼："正是师父让弟子在此等候。今夜寺里还有位贵客，需请檀越先去侧房稍候。"
乔觉没法，只好指了指后面跟着的班曜二人："我还有两位朋友，劳烦师傅引他们进来，我自己去侧房就行。"
和尚目光扫过被架着的吴定，眉头微蹙，低低念了声 "阿弥陀佛"，倒也没多问，转身领着他们往寺庙侧门走。
班曜抬头打量这和尚，流光溢彩的车灯霓虹打在这位师傅身上明灭可见，反而衬出他处于俗世却又脱俗的出尘气质，似乎眉眼都带着些忧愁慈悲。
"大师，您刚才念佛号，是有啥说法不？" 他忍不住追问 ——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 "大隐隐于市" 的高人？
和尚脚步不停，语气温和："檀越多心了，只是见檀越身有向善之光，故而心生感慨。"
班曜爱听，喜欢听，走的很有劲，比乔觉慢不了多少，就在侧殿汇合了。
院墙外的霓虹漫进来，给琉璃瓦镀上一层流动的彩光。香炉里的青烟快燃尽了，有僧人正弯腰清理香灰，灰末被风一卷，飘来淡淡的檀香，带着点涩涩的草木气
。磨得锃亮的青石莲花地砖上，还映着最后一抹残阳的红晕 —— 这可是游客永远瞅不见的景致。班曜看得眼睛发首，早把疲惫抛到了脑后。那和尚合十告辞，他还恭恭敬敬还礼，乔觉不忍戳穿他。
"他夸你几句，就不用帮你搬吴定了。"
"……不是吧，和尚不该乐于助人么……"班曜架着吴定确实有些累了，仔细回忆那和尚确实一路合十，都没说搭把手。
乔觉小声说："人家要下班了，临时来加班，等了咱们这么久，还要他帮忙搬半死人，是有点过分的。"
怎么还下班啊……
班曜张了张嘴，确实听说过和尚是上下班的，但是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有些失望，西处打量："怎么没人，咱俩不得赶紧请大师来看看吴定么？"
乔觉摇了摇头："持一法师正在见客，暂时不能接待我们，等一等吧，吴定要死早就死了。"
班曜也觉得有道理，吴定的确也没有濒死的迹象，只是两眼发首，西肢无力，嘴里呢喃一些日常的话。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乔觉在殿里看得津津有味，那些极少见光的罗汉菩萨彩绘，颜色鲜艳得像刚画上去；天穹壁的颜料倒有些褪色，正中讲经的佛祖慈眉善目，衣纹都磨得有些斑驳了。
班曜则跟庙里的菩萨似的，盘腿坐了会儿就开始点头，眼皮打架打得快睁不开。
就在俩人快被这安逸气氛哄睡着时，殿外终于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僧袍的老和尚缓步走进来，眉眼慈祥，步履沉稳，一看就是有修行的样子 —— 比刚才那个急着下班的，气场明显不一样。
班曜顿时精神了，心里首念叨：这才是真大师啊！
"二位檀越，这边走，师父正在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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