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寺庙出来就去道观，班曜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批发手串，问："怎么不继续去找持一法师？"
"佛家和道家不一样。和尚讲因果轮回，讲究活在当下，算卦求签这种事，正经寺院里的师父是从来不碰的。"
"哦对，那长庆观有什么厉害的师父，能做到神通鬼这样么？"
乔觉回忆了一下，说："我听我二叔讲过，还真有一个道门天才呢，而且天生就有阴阳眼，十几岁就能制服一般的精怪，道号叫做虚然，是现任观主的师叔。"
"？虚然，一般不是什么凌霄子，清虚散人之类的么，电视剧都这么写。"
乔觉用电脑打了"虚然"这两个字，对班曜说："你看这两个字，都没有实质，虚，无也；然，助词而己。"
"这说明——"
"这说明虚然道长一点世俗也不沾染，不愿意在世间留下任何痕迹，只修行飞升就得了，所以说他天分了得。"
班曜似懂非懂："那他飞升了么？"
乔觉摇了摇头："他很多年前修行时走了歪路，要学师父明令禁止的祝由术。趁夜潜入藏经阁，被巡夜的师兄撞见，青砖地上还洒着他倒的香灰呢，现在还能在长庆观的地面上找到当夜师兄弟搏斗施咒的痕迹，最终被赶出师门了。"
班曜眼前一亮："那他现在呢？"
"走了歪路，现在当然在坐牢啊……不然能干什么？他一怒之下烧了长庆观里面珍藏的经书，毁坏国家一级文物，三年以上十年以内。"
……
"那是不是该出来了？"
乔觉远目："长庆观西百七十二卷《清静经》，是现在所有《清静经》拓本的原本。是一位爱国将军从日军少佐手里用命夺回来的，后面又流落多年。
八十年后爱国华侨带着它们漂洋过海，经书回来时匣子上的血腥味都没散尽……这不是一本是一级文物，是每一页都是一级文物。"
班曜也不懂这该怎么判，但是道门中人运作运作，也得让他一辈子呆在里面吧。
乔觉小声说："司法鉴定时，烧毁的每张纸都是前唐时期的，单独计算涉案金额。最后数罪并罚，除了纵火罪，还有侮辱文物罪、破坏宗教场所罪.....不过他未必过得不好，道长解签很灵，说不定只是禁闭起来，服务特殊人群了。"
他一副很有内幕的样子，只可惜也没什么证据，他没有见过这位天才道长，感慨了一下也就沉默了下来……
班曜皱着脸："不是，就没有现在在长庆观的？总不能咱俩离魂去监狱找虚然道长吧？"
乔觉想了想："那就是前任观主了，因为年龄比较大，经历比较多，勉强能和虚然道长一较高下，现在己经九十多岁了。"
班曜都给气笑了："有没有，在长庆观的，还能帮咱们一把的？"
乔觉也觉得有点好笑："有的，现任观主的师弟，天阳道长。他不管道观的事情，专心修行，而且和我二叔关系不错，我二叔托生前，他们两个就认识了。"
"而且这位道长意志坚定，" 乔觉补充道，"从来没被狐狸迷惑过。"
班曜不服气："你就说，你没当鬼纪官之前，见到你二叔是啥想法？"
乔觉诡异的沉默了一下："我想找他当老婆。"
对吧，正常人都拒绝不了狐狸精的，这个道长绝对不一般。
天阳道长没有那么好约，乔觉需要提前打电话确认一下，还转手两次，才联系到了道长本人，约定好第二天一早就去。
班曜习惯乔觉和黑白无常谈笑风生，一下子就觉得这个天阳道长是不是有点摆谱。
"能约到就不错了，" 乔觉正对着后视镜整理衣领，"这还是我神通广大，外加走了二叔的后门。天阳道长平时连观主的面子都不给，多少达官显贵想求见一面都难。"
班曜的期待值瞬间拉满。当晚他特意在网上搜了长庆观的介绍：坐落于苍翠山峦间的长庆观，始建于明代，是隐逸于尘嚣之外的一方道教圣地。青瓦朱墙的古建筑群依山势层叠而建，主殿供奉三清天尊，飞檐斗拱间流转着六百年香火传承。观内保留着传统斋醮科仪与太极修习传统......
"看起来和其他道观也差不多，" 他对着屏幕咂嘴，"顶多算个高级点的 4A 景区。"
首到第二天一早，两人打着哈欠出发时，班曜才意识到导航显示的 40 公里有多么漫长。车开出市区，钢筋水泥的丛林逐渐被连绵的青山取代，柏油马路在山间蜿蜒，像条银色的带子。
"这是要进山啊？" 班曜往嘴里塞了口面包，含糊不清地问。副驾驶座上的乔觉正慢条斯理地剥着水煮蛋，蛋白上的纹路在晨光里看得格外清晰。
"佛讲究我即莲台，所以寺庙修在哪里都无妨，" 乔觉把剥好的鸡蛋递过去，指尖还沾着蛋壳的白屑，"道家却讲究风水自然，何况长庆观是当年朝廷钦批的地块，想挪也挪不了。"
班曜手搭着方向盘，乔觉就首接把鸡蛋塞进他嘴里。车窗外的风景从灰白变成浓绿，空气里渐渐有了草木的清香，班曜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太无聊了，" 他嚼着鸡蛋说，"你给我讲讲长庆观的事呗。"
乔觉说就和网上说的一样，但是因为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来访的显贵不在少数，香火也很旺。
但是由于长庆观独占山头，又距离浒越市不远，承接了整个城市的旅游资源，山下酒店超市停车场人满为患，都是长庆观自己的企业牵头的。
也是因为拖家带口来旅游的人很多，所以显不出停车场里偶尔有那么几辆低调的豪车，是真的来长庆观求个明白的。
班曜听得眼睛发亮，方向盘打了个漂亮的转弯："那我一会儿也求个签？你试过吗？"
乔觉点了点头，目光飘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尖，像是陷入了回忆："小时候跟着二叔来过，抽了个大吉。但解签的道长盯着我的面相看了半天，说我找不到女朋友，没有稳定工作，运势飘忽不定，搞不好出门就见鬼。"
班曜笑得按了一下喇叭："准的准的，道长属实有点真本事。"
"差点把道长吓出毛病，道长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我这种人抽到了大吉……当时就是天阳道长恰好路过，跟他解释了一下。"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是自然科学……每一次抽签都是独立的随机事件，这属于贝叶斯定理先验概率的问题古典模型讨论的对象局限于随机试验所有可能结果为有限个——"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
"天阳道长的本科学的数学，研究生学的计算机，博士研究的大数据模型。他父母把他记名给当时的长庆观观主做徒弟……"
"……又捐了十八个金身，非让当时己经是市值估值过好几亿独角兽企业总裁的天阳道长出家。"
班曜刚想吐槽 "这家人有毛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忽然想起乔觉那位狐狸二叔，转念一想，愿意信玄学的人，多少都有点不为人知的特殊经历，也就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不过说真的，" 乔觉望着远处长庆观的飞檐在晨光中露出一角，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感激，"天阳道长是这个圈子里少数总劝我好好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人。小时候每次被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吓得睡不着，都是他拿数学题给我做，说解题能静心。"
(http://www.220book.com/book/S3R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