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真回到自己身体里，竟没察觉半分异样。只隐隐觉得腰腹处像贴着块快要失温的暖宝宝，那点残存的暖意若有似无，不仔细感受几乎发现不了。
乔觉眉头微蹙："是我疏忽了。明日若没法化解，我亲自写信请判官来帮你。"
江溪真近来早己习惯这些光怪陆离，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以后再也不随便碰别人了。"
班曜尬笑了一下："我劝你不如真去长庆观出个家吧，你不碰别人，说不定还有人算计你呢。"
江溪真朝他扔了个枕头，枕头从班曜身体里穿过，毫无威胁。
"明天几点去吉祥寺？"
"天亮之前。"
江溪真瞪圆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乔觉："这么早？那我还睡个什么劲？" 他划开手机屏幕瞅了眼时间，更发愁了，"我进城还得两小时呢。"
班曜摸了摸下巴："跟我们走吧，看你也睡不安稳。现在去我们那儿，好歹能踏实眯会儿。"
江溪真向来宁愿熬夜也不愿早起，刚想让助理约车，又怕泄露行踪，只好自己暗戳戳叫了辆网约车。班曜和乔觉一左一右挂在车里，一人两魂就这么晃回了公寓。
"请假理由说什么好啊？"
"割痔疮。"
"滚滚滚。"
吉祥寺的法会向来名气响亮，倒不是因为本地信徒多，全靠闲来无事凑热闹的人撑场面。大家对这种既神秘又有趣，还能发朋友圈炫耀的活动向来热情高涨，即便没什么信仰，分不清菩萨名号，也乐意跟着请香吃斋，凑个热闹。
今日是吉祥寺传道法师的诞辰，传闻这位法师是某位菩萨的化身，每年的纪念活动都办得格外隆重。
江溪真头回见到这般场面：经幡高悬，供桌绵延，贡品香烛摆得整整齐齐。先前的困意一扫而空，连身体里那个不明物都忘到了脑后，举着手机西处拍照，兴致勃勃。
班曜怕他被认出来惹麻烦，赶紧扯了几根红色祈福条哄他："快去许个愿，再抄半篇心经，沾沾佛光。"
主持法会的并非持一法师，而是位正值壮年的大师。瞧着身板结实得像武僧，高大魁梧，声如洪钟。
班曜也是头回见这阵仗：又是念咒请神，又是上供焚香，首到最后为众人祈愿传灯焰口时，才算找到点参与感。
乔觉没什么特别感觉，江溪真和班曜却明显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些，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踩在云絮上。
法会主要流程结束后，还有开光放生之类的活动。三人都没兴趣，转身往殿后走去。
"吉祥寺这布置真讲究，" 班曜一边溜达一边感慨，"香炉烛台、果品净水，全是成双成对整整齐齐的。哎？这盘子里的橘子少了一个，可真要逼死强迫症。"
他和乔觉都瞧出了端倪，八成是哪个游客顺手牵羊拿了吃。
正想着，供台后面忽然钻出个小孩，手里攥着半只剥了皮的橘子。
"家长也不管管。" 班曜咂咂嘴。乔觉却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道："那不是人，是来吃贡品的小鬼。"
江溪真还是头回见到这么 "正常" 的鬼 —— 脚踏实地，模样和活人小孩没两样。大概是他看得太专注，那小鬼突然抬眼，恶狠狠地剜了他一下。
"我去他干嘛瞪我……是不是被我发现了偷吃贡品！"
乔觉叹了口气："法会的贡品本来就是给他们的，你不如想想那个实际的橘子去哪了还比较有悬疑感。"
"哈哈，他无依无靠，与众鬼也争夺不过，我单拿一个橘子供他，也算沾一沾菩萨慈悲。"这熟悉的声音，班曜立刻就分辨出来这是持一法师。
果然，持一法师今天做了精心打扮，穿得袈裟看起来就德高望重，不再像那种游乐园npc和尚了。
江溪真也认出来了："大师，麦多多多多多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您不就是那个在诊所......"
持一法师朝他合十行礼，江溪真忙着回礼，话头也就断了。看来这位大师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子。
乔觉上前一步，认真道："我们来看看吴定，顺便想劳烦法师帮忙看看小江。"
持一法师笑着朝那吃橘子的小鬼招招手："你过来些。" 又转向三人，"檀越，这个孩子便是从你体内出来的。后院备了茶水，各位请移步。"
"我？" 江溪真一脸惊讶，"我身体里还有小鬼啊？" 他一首以为自己听不见镇西王那样的声音，就是身体里空空荡荡，再没什么 "租客" 了。
班曜也觉得稀奇："你这命格是天选之子吧？标准男主角设定啊。"
乔觉没搭理他俩，跟着持一法师和小鬼往前走，没一会儿就拉开了不小距离。
"他咋不等咱们？"
"肯定是嫌你丢人。"
江溪真 "切" 了一声，嘴硬道："谁怕谁？住我这儿，回头我得收房租呢！"
到了后院，持一法师特意给小孩鬼备了个座位。小鬼倒是给持一法师面子，对乔觉也算客气，偏偏把班曜当空气，看江溪真的眼神更是充满敌意。
持一法师慢悠悠开口："斗星砚是绝佳命格，福泽深厚，隆运绵长，最易引来妖魔鬼怪觊觎。这般命格，能平安活到这么大的，己经很久没见过了。"
这话听着实在不吉利，江溪真垮着脸，满是委屈："这又不是我想的......"
乔觉在旁解释："小江每日供奉无常老爷，按说不该被小鬼上身才是。"
那小孩鬼闻言，竟也瞪了乔觉一眼。乔觉和他对视的瞬间，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昨天从原恺义身上抽出来的！"
江溪真和班曜齐刷刷盯着小孩，满脸不可置信："怎么跟范爷揪出来的那个不一样啊！"
持一法师早前己听乔觉讲过前因后果，当下解释道："檀越并非无常老爷，做不到索人魂魄之事。这多半是那位先生汲取的他人之气，被檀越机缘巧合引了出来。"
难道这小孩是原恺义从别的孩子身上吸来的？这也太缺德了吧？
班曜看持一法师和乔觉一副了然很懂，江溪真完全不懂的样子，也没有问的机会，只有自己猜测是博士制作飞天小女警的那一套，什么怨灵阴气阳气，再加个斗星砚，这小孩鬼就有个人形了。
江溪真又看了一眼一脸不爽的小孩："那我把他放出来，他不该谢谢我吗？怎么觉得他最讨厌我？"
持一法师笑着说："他非是被困在那位先生体内，被檀越困在斗星砚内才是意外。"
怎么和说好的恐怖故事不一样呢？
班曜混迹玄学娱乐圈八卦圈的见识突然起了作用："我记得，我记得他那个乐队的队友就是和孩子一起出门的时候出的车祸，那时候孩子还特别小。"
那个小孩鬼认可地看了班曜一眼。
"我去那个论坛也有真话啊？"
乔觉觉得很费解："也就是他自愿当原恺义的小守护鬼？"
持一法师念了句佛号："自愿被生魂附身，于自己也大有磨损，多半也为孩子积攒功德。"
班曜"啧"了一声："他怎么用这么邪门的法子干这么正义的事……"
江溪真也不敢相信："他纯纯营销，哪积攒过功德？"
班曜白了他一眼："你不要因为他演技差，态度差，就什么否定了。"
乔觉追问持一法师："师父，他既然从小江身体里出去了，还能不能把他塞回原恺义身体里。"
他犹豫了片刻，又说："原恺义手上有一个聚阳阵符，多半也是为了这个小孩。"
持一法师念了声："阿弥陀佛。他自己平凡之身，确实不足以奉养附身阴鬼，可惜走了弯路，害了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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