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春天来得迟，三月末了，护城河的冰才刚刚化透，岸边的柳梢抽出嫩黄的芽，风里却还带着料峭的寒意。西大营的操场上，士兵们正在进行刺杀训练，喊杀声震天，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谭义夜站在检阅台上，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的将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看着下面生龙活虎的士兵，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平定谭义明的叛乱己经一个月了，北平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百姓们开始恢复生产，商铺也陆续开张，街头巷尾又有了往日的生气。
“少帅，这是刚收到的情报。”副官快步走上检阅台，递过来一份电报，脸色凝重。
谭义夜接过电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电报上的字迹不多，却像一块巨石，在他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秦啸虎？”谭义夜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他怎么敢？”
秦啸虎是近年来崛起的一个新兴军阀，原本只是关外的一个小头目，靠着一股子狠劲和日本人的支持，迅速扩张势力，吞并了周边几个小军阀的地盘，成为北方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此人手段极其残暴，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们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敢怒不敢言。
“情报上说，秦啸虎己经占领了我们西边的三个县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在正在向平州进军。”副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和担忧，“而且，他还放出话来，说要在一个月内拿下北平，活捉少帅您。”
“狂妄！”谭义夜猛地将电报拍在桌子上，眼神里燃起熊熊怒火，“传我命令，让李虎率领三师即刻开赴平州，死守阵地，绝不能让秦啸虎再前进一步！”
“是！”副官领命，转身就要走。
“等等。”谭义夜叫住他，语气缓和了一些，“让张彪从二师抽调一个旅，支援平州。告诉李虎，一定要小心，秦啸虎狡猾得很，而且手段卑劣，不要轻敌。”
“是，少帅。”
***副官走后，谭义夜独自站在检阅台上，望着西边的方向，眉头紧锁。他知道秦啸虎的厉害，此人不仅勇猛善战，而且毫无底线，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勾结日本人，使用毒气弹等违禁武器。
对付这样的敌人，必须加倍小心。
“在想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谭义夜转过身，看到单空偌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件军大衣，显然是来给他送衣服的。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两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单空偌不再像刚回北平时那样冷漠疏离，偶尔也会和谭义夜说说话，讨论一些军政要务。而谭义夜，也渐渐放下了过去的芥蒂，越来越信任单空偌，甚至把一些重要的财政工作都交给了他。
“秦啸虎打过来了。”谭义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己经占领了我们西边的三个县城，正在向平州进军。”
单空偌的脸色瞬间变了，握着军大衣的手指微微收紧：“秦啸虎？”
“你认识他？”谭义夜有些惊讶。
单空偌摇了摇头，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认识，但听说过他的名字。此人手段极其卑劣，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而且什么？”谭义夜追问。
“而且，他和日本人走得很近，据说他的军械和军费，很多都来自日本关东军。”单空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还有，我听说他最近在大肆收购北方的银行和矿业，手段和当年……和当年搞垮单家银行的那些人很像。”
谭义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是说，他和当年陷害你父亲的那些人有关？”
单空偌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我查过一些资料，秦啸虎早年在上海混过，和当年那个负责单家银行破产案的律师有过往来。而且，他现在收购的几家矿业公司，背后都有当年参与陷害单家的那些洋行的影子。”
谭义夜看着单空偌，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愤怒。他没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秦啸虎，竟然还和单家的旧案有关。
“这个畜生！”谭义夜低声咒骂了一句，“看来，我们和他之间，这场仗是免不了了。”
单空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不仅仅是为了北平，为了那些百姓，也为了……我父亲的冤屈，这场仗，我们必须打赢。”
***当天下午，谭义夜在议事厅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商讨对付秦啸虎的策略。
将领们听说秦啸虎打了过来，都很愤怒，纷纷请战。
“少帅，下令吧！末将愿带本部人马，去会会这个秦啸虎，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李虎拍着胸脯，大声说道。
“对，少帅，下令吧！我们刚打垮了谭义明，士气正旺，还怕他一个秦啸虎不成？”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
谭义夜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秦啸虎不是谭义明，此人狡猾残暴，而且有日本人撑腰，武器装备也比我们先进，不能轻敌。”他指着地图上的平州，“平州是北平的西大门，绝不能失守。李虎，你率领三师驻守平州，一定要守住阵地，不能让秦啸虎前进一步。”
“是，少帅！”李虎立正敬礼。
“张彪，你率领二师驻守北平，负责城防，同时协调粮草弹药，支援前线。”
“是，少帅！”
“其他人，各率本部人马，随时待命，准备支援平州。”
“是！”
会议结束后，将领们纷纷离开，准备出征。
议事厅里只剩下谭义夜和单空偌。
“你觉得，我们有胜算吗？”谭义夜看着单空偌，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虽然他表面上很自信，但心里也没底。秦啸虎的势力增长得太快了，而且有日本人撑腰，实力不容小觑。
单空偌看着地图，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秦啸虎虽然势大，但也不是没有弱点。他的部队大多是收编的散兵游勇，军纪涣散，战斗力参差不齐。而且，他勾结日本人，名声很臭，百姓们对他恨之入骨，不得民心。只要我们能团结一心，充分利用地形优势，再争取到百姓的支持，未必没有胜算。”
谭义夜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民心向背，往往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这方面，还要多靠你了。”
单空偌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会尽力的。不仅仅是为了北平的百姓，乱世浮萍你我他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乱世浮萍你我他最新章节随便看！也为了……”
他没有说下去，但谭义夜明白他的意思。
为了他父亲的冤屈，为了那些逝去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北平城里一片忙碌。士兵们加紧训练，粮草弹药源源不断地运往平州前线，百姓们也自发地组织起来，帮助军队运送物资，修筑工事。
单空偌则忙着稳定北平的经济，安抚百姓。他颁布了一系列新的政策，减免赋税，鼓励生产，同时严厉打击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行为，很快就稳定了北平的物价，赢得了百姓们的广泛支持。
这天傍晚，单空偌忙完手头的工作，正准备回小院，却被谭义夜叫住了。
“跟我来。”谭义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神秘。
单空偌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谭义夜走了。
两人来到西大营的军械库。库房里堆满了各种武器弹药，士兵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点、搬运。
谭义夜走到一个角落，掀开一块帆布，露出了下面的几门崭新的大炮。
“这是我托人从德国买来的最新式山炮，射程远，威力大，原本是想等局势稳定后再装备部队的，现在看来，要提前派上用场了。”谭义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
单空偌惊讶地看着那些大炮，眼神里充满了赞叹：“有了这些大炮，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谭义夜笑了笑：“不仅仅是这些。我还从民间招募了一些神枪手，组成了一支突击队，准备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他指着不远处的一群士兵，他们正在进行射击训练，枪法精准，百发百中。
单空偌看着那些神枪手，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敬佩：“没想到你考虑得这么周全。”
谭义夜走到单空偌身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对付秦啸虎这样的敌人，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不能让北平的百姓再遭受战乱之苦，也不能……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单空偌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脸上微微发烫，连忙移开目光：“我不会有事的。”
谭义夜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他身边，看着那些训练的士兵。
夕阳的余晖透过军械库的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几天后，平州前线传来消息：秦啸虎的部队开始进攻平州，李虎率领三师奋力抵抗，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战况很惨烈，双方伤亡都很大。
谭义夜每天都守在指挥部，密切关注着前线的战况，根据战报调整部署。
单空偌则忙着稳定北平的经济和民心，同时想方设法为前线筹集粮草弹药。他还亲自走访了一些曾经在单家银行工作过的老人，向他们打听当年的情况，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秦啸虎和单家旧案的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线索。
一位当年负责单家银行信贷业务的老人告诉他，当年单家银行之所以会破产，是因为有人恶意散布谣言，同时大量抽走资金，导致银行出现挤兑风潮。而那个恶意散布谣言、抽走资金的人，虽然没有首接露面，但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可以查到和秦啸虎当年在上海的一个同伙有关。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单空偌急切地问道。
“好像叫……钱立群。”老人想了很久，才不确定地说道，“此人是个投机商人，当年在上海很活跃，后来不知怎么就销声匿迹了。听说后来投靠了秦啸虎，成了他的狗头军师。”
单空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钱立群……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当天晚上，单空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谭义夜。
谭义夜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看来，秦啸虎不仅和单家的旧案有关，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陷害你父亲的主谋之一！”
“不管他是不是主谋，只要能抓住钱立群，就能查出当年的真相。”单空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定。
谭义夜点了点头：“我己经下令，让李虎在战斗中留意钱立群的下落，一旦发现，立刻抓回来。”他顿了顿，看着单空偌，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不过，你也要小心。秦啸虎知道你在查他，很有可能会对你不利。”
“我会小心的。”单空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平静，“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谭义夜有些疑惑。
单空偌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我己经联系了一些北方的商人，他们也对秦啸虎的残暴统治不满，愿意出钱出力，帮助我们对付他。我准备利用他们的关系，渗透到秦啸虎的内部，收集情报，寻找他的弱点。”
谭义夜惊讶地看着单空偌，眼神里充满了敬佩：“这个主意好。但太危险了，你不能亲自去。”
“只有我去，他们才会相信。”单空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定，“而且，这不仅仅是为了北平，为了那些百姓，也是为了我父亲的冤屈。我必须去。”
谭义夜看着单空偌，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舍，但他也知道，单空偌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好吧。”谭义夜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你一定要答应我，注意安全，一旦有任何危险，立刻撤退。”
“我会的。”单空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温暖。
***第二天一早，单空偌乔装打扮，带着几个亲信，悄悄离开了北平，前往秦啸虎控制的区域。
谭义夜亲自到城门口送行。
“一定要小心。”谭义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
“放心吧。”单空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等我的好消息。”
看着单空偌远去的背影，谭义夜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单空偌此去，必定凶险万分。但他也相信，单空偌一定能成功。
因为他不仅仅是为了北平，为了那些百姓，也是为了他父亲的冤屈，为了那些逝去的人。
更是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
北平的春天，虽然还有些寒冷，但阳光己经越来越温暖。谭义夜站在城门口，望着单空偌远去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他知道，一场更加艰难的战斗即将开始。但他也相信，只要他们携手同心，就一定能战胜秦啸虎，迎来属于北平，属于他们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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