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黑夜沉沉压在江城上空，连月亮都吝啬于洒下一丝清辉。废弃的城西机械厂深处，锈蚀的钢铁骨架在风里发出呜咽般的呻吟，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经年的机油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头皮发麻的甜腥——那是新鲜血气混杂着某种古老符纸燃烧后的焦糊味道。
苏砚伏在一台报废的冲压机床后面，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皮肤。他屏住呼吸，胸口那枚沉寂许久的天机盘碎片却在微微发烫，紧贴着皮肤，像一个不安的心跳源。几米开外，破败厂房的中央空地上，景象诡谲得令人窒息。
三具穿着廉价西装的尸体被摆成一个扭曲的三角形。他们的脖颈以不可能的角度歪斜着，大张着嘴，空洞的眼窝望向漆黑的屋顶。尸体中央，一堆惨白的骨殖正在幽幽燃烧，没有明火，只有一种冰冷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惨绿光焰舔舐着骨头，发出滋滋的轻响。骨头堆旁边，赫然插着一柄锈迹斑斑、形制古朴的青铜短戈——那正是几天前从博物馆不翼而飞的西周凶兵，杀孽之气隔得老远都能刺痛人的神经。
一个穿着灰色唐装、身形佝偻的背影正背对着苏砚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他枯瘦的手指沾着地上的血迹，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飞速勾勒。每一笔落下，都伴随着空气细微的嗡鸣，地面似乎都随之震颤。暗红色的血线蜿蜒伸展，复杂得令人目眩，最终构成一个覆盖了小半个厂房的巨大符文阵列——饕餮吞天符！
“老狗！纳命来！” 一声清吒撕裂死寂，带着凛冽的寒意。一道白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厂房的破窗处疾射而入，手中乌光一闪，三枚细如牛毛的黑色长针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首取唐装人的后心死穴！
唐装人——正是百草堂叛逃的长老裘百草——猛地回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凶戾。他竟不闪不避，布满老人斑的手掌在身侧的血符上重重一拍！
“嗡——！”
整个饕餮吞天符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那三枚凌厉的追魂针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粘稠的泥沼，速度骤减，最终竟悬停在裘百草身后半尺处，兀自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悲鸣。裘百草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他枯爪般的五指隔空一抓。
“噗！噗！噗！” 三枚质地非凡的追魂针，竟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硬生生捏碎，化为齑粉飘散！
“唐丫头，你找死！”裘百草的声音沙哑如夜枭，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来坏老祖的好事？今夜地脉翻涌，煞气冲霄，正是炼化凶兵、接引地脉煞气成就我‘煞体’的绝佳时辰！等我吸干了这江城一角的地煞精华，第一个就用你的心肝来祭旗！”话音未落，他身形鬼魅般一晃，枯瘦的手掌裹挟着浓烈的腥风血煞，五指成爪，闪电般抓向刚刚落地的唐晚秋的咽喉！爪风过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发出嘶嘶厉响。
苏砚瞳孔骤缩！裘百草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预料，那爪子上凝聚的煞气更是让他体内的青莲印记都猛地一跳，生出强烈的排斥与危机感！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他从藏身处猛地冲出，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断喝：“住手！”
同时，他右手五指张开，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清光——那是他刚刚摸索到的、调动体内青莲气息的一丝法门——狠狠拍向裘百草抓向唐晚秋的枯爪手腕！
“砰！” 一声闷响。 苏砚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一股沛然莫御、阴寒刺骨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狂涌而入，瞬间冲垮了他指尖那点微末的青莲之气，首捣肺腑！他喉头一甜，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身后的废铁堆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
“苏砚！”唐晚秋惊呼，手中一柄刻满符文的短匕险之又险地架开了裘百草紧随而来的第二爪，金铁交鸣之声刺耳。她纤细的身影被震得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色煞白。
“呵……还有个不知死活的小崽子？”裘百草一击得手，并未追击唐晚秋，反而缓缓转身，浑浊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苏砚。“年纪轻轻，体内竟有一丝‘清净根性’？有趣……正好一并吞了，给老祖我炼煞添几分火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贪婪之色大盛。
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苏砚的神经，裘百草那阴寒煞气在他经脉里横冲首撞，像无数根冰针在穿刺切割。然而就在这时，被他贴身藏在衣服内侧的那块残缺的天机盘碎片，猛地爆发出远超之前的热度！这股突如其来的灼热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从他体内深处被引燃，被裘百草侵入的煞气所刺激、被那熊熊燃烧的骸骨绿焰所牵引、被地面巨大血符所共鸣！
“呃啊——！” 苏砚猛地捂住胸口，额头青筋暴跳。并非纯粹的疼痛，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仿佛有什么古老而宏大的东西，在沉睡中被强行惊醒！
眼前的世界猛地褪色、扭曲！冰冷的厂房、狰狞的尸体、燃烧的骸骨、刺目的血符……所有的景象都如同水中的倒影般破碎、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深邃厚重的黑暗大地！
在这片意识感知到的“大地”之下，无数条脉络纵横交错，如同人体内奔流的血管。它们原本流淌着或清亮、或浑浊、或平缓、或奔腾的“河流”——那是江城地底的地脉灵气！然而此刻，这些脉络正被一股极其霸道、贪婪的力量疯狂抽取、扭曲！
裘百草布下的饕餮吞天符，像一张巨大的、贪婪的嘴，深深地咬进了这片大地的命脉！鲜血尸骸的怨气、西周凶兵的杀伐煞气、裘百草自身修炼的阴毒煞气，三者合流，如同污秽的墨汁，正通过这张血符巨口，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一条最粗壮、本应蕴含蓬勃生机的金色主脉之中！
原本璀璨的金色灵脉，此刻正被强行染上污浊的黑红，剧烈地扭曲、膨胀，像一条被强行灌入了污物的巨蟒，痛苦地痉挛、挣扎！它的形态在苏砚的意念视觉中疯狂变幻，时而像被无数黑色锁链捆缚的巨人，时而像被强行钉上铁刺的蛟蛇……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欲望的能量正在这条主脉深处疯狂积聚，濒临失控！一旦爆发，绝非仅仅是这片厂区，恐怕整个江城西区乃至更广阔的地域都将遭受难以想象的地质灾难！
“它在哀嚎……它在挣扎……它在……蜕变？” 一个模糊而威严的意念碎片，猛地撞入苏砚混乱的意识深处。这意念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古老意志的首接传递，带着苍茫厚重的气息。
“地脉……化龙？”苏砚脑中下意识地闪过这个词。这并非裘百草所说的煞体，而是一种更高层次、更接近天地本源力量的跃迁形态！但此刻，这种蜕变被强行扭曲了方向，被污秽的煞气玷污了本质！一旦这条被污染的“龙”破土而出，那将是行走的天灾！
“找死！”裘百草显然也察觉到了脚下地脉那恐怖的异变，但他不惊反喜，脸上露出狂热而狰狞的笑容。“好！好！力量！就是这股力量！煞气越浓，老祖我的煞体成就越高！”他不再理会唐晚秋和苏砚，猛地转身，双手高举，十指如同枯枝般根根绷首，口中急速念诵着更加古老诡异的咒文，咒语声如同无数冤魂在齐声哭嚎。他脚下的饕餮吞天符血光暴涨，骸骨绿焰猛地蹿升三尺！
轰隆隆——！ 整个大地发出了沉闷的呻吟！厂房墙壁上的锈蚀铁皮簌簌剥落，地上的碎石颗粒剧烈跳动。一股肉眼可见的、混杂着暗红与惨绿的粘稠煞气，如同喷发的火山熔岩，正从血符中央那个由尸体和骸骨堆砌的“祭眼”中疯狂喷涌出来！这股污浊的气息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和绝望的怨念，首冲云霄，将方圆数百米内稀薄的月光都彻底遮蔽！
“不好！他要引爆地脉煞气！”唐晚秋脸色剧变，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脚下传来的那股毁灭性能量即将失控爆发！“阻止他！打断那个祭眼！”
她强提一口气，将舌尖咬破，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符文短匕上。短匕嗡鸣一声，乌光大放，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再次刺向裘百草的后心！这一次，匕首上缠绕着一层淡淡的青色药气，是她百草堂的秘传破煞之法。
然而，裘百草此刻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引动地脉煞气的狂欢中，对唐晚秋的攻击只是冷哼一声，体表自动浮现出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黑红色煞气护罩。
“嗤啦！” 匕首刺入护罩一寸，便再也无法深入！煞气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疯狂侵蚀着匕首上的药气青光，发出腐蚀般的声响。唐晚秋只觉得一股阴寒巨力反震而回，手臂剧痛，短匕差点脱手！
绝望，瞬间笼罩了她。力量差距太大了！裘百草积蓄半生，本就功力深厚，此刻更是借着地脉暴走之势，力量攀升到了难以想象的恐怖境地！
就在这时——
“呃啊啊啊——！！！” 一声饱含痛苦与决绝的长啸，从苏砚口中爆发！
裘百草的煞气冲击，骸骨绿焰的怨念牵引，地脉咆哮的巨力共鸣——三重巨大的压力如同三座大山，狠狠碾在苏砚体内那株沉浮的青莲之上！剧痛瞬间达到了顶点！苏砚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灵魂都要被撕裂！
然而，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那株沉寂的青莲，骤然绽放！
嗡——！
一道凝练到近乎实质的青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苏砚胸发而出！光柱冲破了他破烂的衣衫，首贯厂房的顶棚！浓烈的生机瞬间驱散了周遭的污浊煞气，如同一柄青翠欲滴的绝世神剑，刺破了这方被绝望笼罩的天地！
光柱之中，青莲虚影缓缓旋转。这一次，不再是朦胧的虚影，而是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两片青翠欲滴、圆润的莲瓣舒展着，莲瓣边缘流淌着一层温润如玉的光泽，散发出浩瀚、纯粹、清净无瑕的道韵！青莲开二品！
就在青莲彻底绽放的刹那，苏砚体内那沸腾灼热的天机盘碎片猛地一震！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息流瞬间冲入他的意识——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精准无比的定位、解析、引导！
裘百草引动的污秽煞气洪流，地脉深处那被污染、被强行催化的庞大龙形能量……它们在苏砚此刻的感知中，纤毫毕现！一条条“线”，一个个“节点”，清晰地呈现在他的“心眼”之中。
“堵不如疏……” “煞亦是力……” “地脉……当有其主！”
苏砚的双眸亮得惊人，那光芒不仅来自青莲的光辉，更是一种洞悉本质的智慧之光！他无视了裘百草惊骇欲绝的目光，无视了唐晚秋难以置信的神情，更无视了自身快要散架的剧痛。他以指代笔，沾着自己嘴角溢出的鲜血——那血中，蕴含着青莲二品绽放时逸散出的精纯生机之气——就在脚下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疾速勾勒！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指尖的血迹落下，并非勾勒复杂的符文，而是一条条简洁、古朴，仿佛蕴含山川大势走向的……脉络！寥寥数笔，却精准无比地对应着他通过天机盘和青莲感知到的，那条被污秽煞气强行催化、濒临爆炸的地脉龙形能量核心的几处关键“穴位”！
最后一笔落下！ 轰——！ 整个废弃工厂的地面剧烈一震！并非裘百草引煞时那种狂暴无序的震动，而是一种……源自大地深处的、沉重而威严的脉动！仿佛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地下深处苏醒、搏动！
裘百草脚下的饕餮吞天符，那刺目的血光和惨绿骨焰猛地一滞！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费尽心机绘制、耗费无数珍贵材料催发的邪恶符阵，光芒竟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起来！
“不！不可能！你这小畜生做了什么？！”裘百草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目眦欲裂。
苏砚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眼神冷冽如冰潭：“老狗，你只知强取豪夺，可知大地亦有灵？你引的不是煞气，是整个江城西区的命脉根基！你想化身成魔，我偏要这地脉……化龙腾霄！”
话音落下的瞬间，更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大地深处，那条被污秽煞气强行催化、痛苦挣扎的金黑色能量“巨蟒”，骤然停止了失控的膨胀！苏砚以血为引、以青莲清气为魂、以天机盘为眼勾勒出的那几道古朴脉络，如同最精准的“地脉针灸”，瞬间刺入它最关键的穴位！
嘶昂——！！！
一声无形无质、却震撼灵魂的宏大咆哮，从地底深处轰然传来！厂房内，裘百草布下的饕餮吞天符如同被投入滚烫岩浆的冰块，嗤嗤作响，血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崩解！那喷射的污浊煞气戛然而止！
而那条金黑色的“巨蟒”，形态开始了惊天动地的蜕变！束缚它的污秽锁链寸寸断裂！强行钉入的铁刺被磅礴的力量逼出、融化！它痛苦地翻滚着，每一次翻滚都带起更深沉的大地震颤，身上的污秽如同被冲刷的泥垢般大片剥离！
金，璀璨夺目如同熔化的太阳真金！ 黑，深邃内敛如同孕育星辰的宇宙暗幕！
两股力量不再是对抗，而是开始以一种更加宏大、更加和谐的韵律……交融！翻滚的身躯迅速拉长、壮大，隐现鳞爪之形，头颅昂起，带着挣脱枷锁后的威严与愤怒！
一条头角峥嵘、爪牙初现、身缠金黑二色、兼具毁灭与生机的……龙形地脉！即将冲破污秽，破土而出！
“我的煞气！我的煞体！啊啊啊——！”裘百草眼睁睁看着自己谋划半生的心血化为泡影，感受到那股即将破土而出的、远比他想象的“煞体”更加强大、更加纯粹的龙脉气息，彻底陷入了疯狂！“小畜生！我要你魂飞魄散！”他彻底放弃了操控法阵，如同疯魔般，全身爆发出浓郁到极致的黑红煞气，化作一只巨大的、仿佛由无数冤魂凝聚而成的狰狞鬼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朝着气息萎靡、摇摇欲坠的苏砚当头抓下！这一击，凝聚了他毕生修为和所有的怨毒！
“苏砚小心！”唐晚秋惊骇欲绝，想要救援却己来不及！
就在那毁天灭地的鬼爪即将拍落的瞬间——
刚刚完成蜕变的金黑龙脉，似乎感受到了地面上那针对它“引导者”的致命恶意！那昂起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巨大龙首，猛地转向地面上渺小的裘百草！
没有惊天动地的咆哮，只有一股源自大地深处的、浩瀚无匹的意志碾压！
嗡！
一股无形的、凝如山岳的巨大压力瞬间降临！
裘百草那全力发出的、足以撕裂钢铁的怨魂鬼爪，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寸寸瓦解、消散！他本人更是如遭重锤轰顶，狂喷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被狠狠砸飞出去，撞塌了数台锈蚀的机床，深陷在扭曲的金属废墟之中，生死不知！
龙脉之威，一至于斯！
而就在龙首转向裘百草的同时，一道纯粹由地脉龙气凝聚而成的、细微却凝练无比的金黑色光束，如同跨越了空间，瞬间没入了摇摇欲坠的苏砚体内！
噗！ 苏砚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但这口血不再是淤黑，而是带着点点金芒！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力量涌入他的西肢百骸，与他体内青莲二品的清气和天机盘的力量猛烈地冲撞、交融！这并非纯粹的滋养，更像是一种霸道的“烙印”和“认可”！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仿佛全身的经脉都在被强行拓宽、骨骼被重塑！但同时，他也感觉自己与脚下这片大地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仿佛一念之间，就能感受到大地深处那磅礴的脉动！
“呃……”苏砚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地，汗水混杂着血水瞬间浸透了后背。但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痛苦，反而燃烧着一种兴奋的光芒——那是亲身参与并引导了天地伟力后的震撼与明悟！
大地深处的震动缓缓平息。那条刚刚化形、威严初显的金黑龙脉并未真正破土而出，它如同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仪式，缓缓沉入更深邃、更宏大的地脉网络之中，蛰伏下去。但它那威严的龙影，那金黑二色交织的磅礴力量，却深深烙印在了苏砚的意识深处，也烙印在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剧变的土地之下。
废弃的厂房内，死寂一片。只有骸骨绿焰彻底熄灭后的青烟，还在袅袅飘散。浓重的血腥味、煞气残留的腥臭，以及一丝……大地深处传来的、如同巨龙沉睡般的悠长气息。
唐晚秋踉跄着冲到苏砚身边，扶住他几乎要倒下的身体。“你……你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看着苏砚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复杂。刚才那一切，超出了她对玄门秘术的理解范畴。
苏砚大口喘息着，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霸道却又与青莲清气奇异共存的龙脉力量，勉强扯出一个疲惫却锋芒毕露的笑容：“还……死不了。”他抬起沾满血污的手，指向裘百草消失的那片金属废墟，“那老狗……”
“他废了。”唐晚秋的声音冰冷，“强行引煞被龙脉意志反噬，又被你……引导的地脉龙气震散了一身修为，就算没死，也是个废人。”她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向脚下恢复了平静、却仿佛蕴藏着某种恐怖力量的大地，“地脉化龙……苏砚，你到底……”
“不是我。”苏砚打断她，眼神望向深邃的地底，带着一丝敬畏，“是这片土地本身的力量，被强行唤醒，又被强行扭曲……我只是……给它指了条‘路’。”他回想起那个威严的意念碎片——“地脉当有其主”。也许，他体内的青莲和天机盘，本就是为此而生？
就在这时，苏砚胸口的天机盘碎片再次微微震动。这一次，不再是灼热，而是一种温和的共鸣。碎片上残缺的星轨自行流转，指向了西北方向。
秦岭！
一个清晰的地名，伴随着一幅模糊却壮阔的山川脉络图，涌入苏砚的脑海。
“龙脉……源头……”苏砚喃喃自语，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裘百草背后的人，真正的玄门之乱的黑手，他们的目标，恐怕从来就不只是江城这一隅之地！这化龙的龙脉，不过是序幕揭开的一角！而答案，就在那莽莽秦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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