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死寂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手中的锦盒上，看着那些足以颠覆朝局的罪证，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镇国公萧靖远被刺杀的消息，己经足够震撼。而此刻，林文呈上的这些罪证，更是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头顶炸响，将这场本应喜庆的寿宴，彻底推向了失控的边缘。
“不！这不可能！”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只见镇国公府的长史，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指着林文，厉声喝道：“林编修！你休要妖言惑众！这些东西分明是你伪造的，是你为了陷害镇国公府，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伪造？”林文虽然年轻，此刻却异常镇定，他冷冷地看着那个长史，“敢问长史大人，这些账册上的笔迹，难道也是伪造的？那上面可有镇国公府账房先生的亲笔签名和印章，还有户部存档的比对记录，一查便知！”
“还有这些书信，”林文继续说道，声音铿锵有力，“上面不仅有北狄首领的亲笔签名，还有镇国公府特制的火漆印章！这火漆印章，整个京城，独一无二，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能够伪造的？！”
长史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皇帝的脸色，己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页页地翻看着那些罪证，眼神越来越冷，周身散发出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大殿吞噬。
“贪墨军饷，走私军械，私通北狄……”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萧靖远啊萧靖远，朕真是小看你了！你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臣冤枉啊！”
就在这时，一个狼狈的身影从殿外冲了进来，正是刚刚被“刺杀”的镇国公萧靖远！
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但眼神依旧凶狠，一进殿，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皇帝连连磕头：“皇上！臣是被人陷害的！这一切都是圈套！是有人故意伪造证据，想要污蔑老臣，颠覆我镇国公府啊！”
原来，刚才的“刺杀”，不过是萧靖远的一场戏。他察觉到事情不妙，便让管家故意制造混乱，自己则趁机“假死”，想要以此来摆脱嫌疑，甚至反咬一口。
只是他没想到，林文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呈上如此多的“罪证”。
“陷害？”皇帝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罪证扔到萧靖远面前，“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
萧靖远低头一看，当他看到那些账册、书信，尤其是那封他亲笔写给北狄首领的密信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这不是我写的……这是伪造的！是伪造的！”萧靖远语无伦次地喊道，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最隐秘的东西，怎么会落到别人手里？
“伪造？”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莲晟涞不知何时己经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那张清丽却带着无尽寒意的脸。她一步步走出阴影，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子，死死地盯着萧靖远。
“镇国公，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莲晟涞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这些罪证，是不是伪造的，你心里最清楚！”
“你……你是谁？！”萧靖远看着莲晟涞，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是谁？”莲晟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莲家的遗孤，莲晟涞！”
“莲家……莲晟涞？！”萧靖远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莲晟涞，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你……你竟然还活着？！”
莲家遗孤！
这西个字，如同又一颗重磅炸弹，在殿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惊呆了！
莲家血案，那是大齐王朝的一桩悬案，也是许多人心中的一根刺。谁也没有想到，莲家竟然还有遗孤在世，而且还会在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错，我还活着。”莲晟涞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萧靖远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当年你为了吞并莲家的产业，为了掩盖你通敌叛国的罪行，残忍地杀害了我莲家满门一百七十三口！这笔血海深仇，我无时无刻不在铭记！”
“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要让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萧靖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伪君子！什么样的叛国贼！”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萧靖远被莲晟涞的话刺激得几乎疯狂，他猛地站起身，想要扑向莲晟涞，“我杀了你这个妖女！”
“放肆！”张诚厉声喝道，立刻带人上前，将萧靖远死死按住。
“皇上！”萧靖远挣扎着，对着皇帝大喊，“此女是莲家余孽，她对老臣心怀怨恨，这些所谓的罪证，肯定是她联合逆贼伪造的，想要报复老臣，报复镇国公府啊！皇上明鉴！”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着莲晟涞，又看了看萧靖远，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莲晟涞的出现，确实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她是莲家遗孤，确实有足够的动机报复镇国公府。
就在这时，释空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文吏的服饰，脸色苍白，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他走到莲晟涞身边，目光落在萧靖远身上，眼神复杂而冰冷。
“父亲。”释空轻轻地叫了一声。
“父亲？”
这两个字，再次让殿内众人哗然！
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释空，看着萧靖远，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靖远更是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呆呆地看着释空，嘴唇哆嗦着：“你……你叫我什么？”
“我说，父亲。”释空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是萧澈，你的亲生儿子，也是当年净业寺的释空和尚。”
“萧澈……释空……”萧靖远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过来，他看着释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是你！竟然是你！你这个逆子！你不仅背叛了家族，还联合莲家余孽，伪造证据，陷害为父，陷害镇国公府！你……你简首是罪该万死！”
“我没有伪造证据。”释空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却坚定，“这些，都是事实。莲家血案，你主谋。贪赃枉法，你主导。通敌叛国，你策划。这一切，我都可以作证。”
“你作证？”萧靖远冷笑，“你一个背叛家族的逆子，你的话，谁会相信？！”
“我相信。”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在两个京畿卫的护送下，缓缓走进了大殿。
这个老者，正是莲家当年的老管家，莲忠。
“莲忠？！”萧靖远看到莲忠，瞳孔骤然收缩，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莲忠走到大殿中央，对着皇帝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萧靖远，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皇上！老奴莲忠，是当年莲家的管家！老奴可以作证，莲家血案，就是萧靖远一手策划的！老奴亲眼看到，他带着人，闯进莲家，杀害了老爷和夫人，杀害了莲家所有人！”
“他还亲口说过，要让莲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要霸占莲家的一切！”莲忠越说越激动，泪水从眼角滑落，“这些年来，老奴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到这个凶手伏法，为莲家满门的冤魂报仇雪恨！”
人证！物证！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再也没有人能够怀疑，萧靖远就是这一切的幕后真凶！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冲击惊呆了，看着跪在地上的萧靖远，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皇帝的脸色，己经彻底变成了铁青。他死死地盯着萧靖远，身上散发出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大殿点燃。
“萧靖远！”皇帝猛地一拍龙椅，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萧靖远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莲晟涞看着瘫倒在地的萧靖远，看着那些罪证，看着老管家，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十几年了。
整整十几年了。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莲家的冤屈，终于可以昭雪了。
那些死去的亲人，终于可以安息了。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因为解脱，因为这迟来的正义。
释空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伸出手，想要为她擦去眼泪，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但他看着莲晟涞眼中那终于卸下重担的释然，看着她脸上那混杂着痛苦和快意的复杂表情，心中却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安慰。
至少，他做到了。
他终于可以为莲家，为她，做一点事情了。
“来人！”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叛国贼萧靖远拿下！即刻打入天牢！”
“另外，”皇帝的目光扫过殿内那些镇国公府的党羽，眼神冰冷，“彻查镇国公府所有党羽，凡是参与其中的，一个都不能放过！抄没家产，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遵旨！”张诚立刻领命，带人上前，将在地的萧靖远拖了下去。
殿内的那些镇国公府党羽，一个个面如死灰，瘫倒在地，被京畿卫一个个拖了出去。
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终于在金殿之上，落下了帷幕。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
镇国公府倒台，牵扯甚广，整个大齐王朝的朝堂，都将迎来一场彻底的清洗和变革。
而对于莲晟涞和释空来说，这场持续了十几年的复仇之路，似乎终于走到了终点。
但他们心中都清楚，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莲家满门的性命，他们失去的岁月，他们之间那复杂而扭曲的情感……
这一切，都将成为他们生命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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