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第七关瘟疫小镇。”
“通关条件：找出瘟疫源头并拯救至少30%居民。”
“规则一：不要接触病患体液。”
“规则二：相信医生的诊断。”
“祝各位…健康长寿。”
声音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仿佛系统喉咙里卡着血块。
白光散去时，最先侵袭感官的是腐臭味，像是坏掉的鸡蛋混合着腐烂肉类的气息。
宋悲风第一个睁开眼睛，他们站在一条泥泞的街道中央，两侧是歪斜的橡木板屋，每扇窗户都用木板钉死，远处，教堂的丧钟正在鸣响。
“身份标识。”杜衡从粗布外套里摸出一枚生锈的警长徽章，“看来我是执法者。”
柯宁己经蹲在路边检查一具尸体，她戴上随身的橡胶手套，“男性，30岁左右，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她小心地翻动死者发青的眼睑，“瞳孔扩散，牙龈有出血点，症状像是...”
尸体突然剧烈痉挛，胸腔里发出咕噜声，随即喷出一团黑色黏液。
何凉秋拉着她后仰，黏液溅在身后的墙上，砖石表面立刻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小孔，冒出刺鼻的白烟。
陈枯看了一眼：“强酸性分泌物，这不是自然界存在的瘟疫。”
他打开公寓里准备好的药箱，用玻璃片采集了一些黏液样本，单片眼镜反射着诡异的光：“细胞结构完全紊乱，线粒体呈现人工改造痕迹，这像是被编程过的生物武器。”
余书抓紧了自己的麻布裙摆，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是镇立学校教师，褐色长发被一根褪色发带草草束起，“你们听...”
寂静的街道上飘来诡异的童谣声：
“一圈玫瑰，口袋满花，阿嚏阿嚏，我们全倒下...”
拐角处走出六个孩子，手拉手围成圈跳舞，他们戴着惨白的鸟嘴面具，露出的手腕上布满黑紫色斑点，领头的孩子突然停住，用腐烂的食指指向他们：“新来的！新来的！”
孩子们齐声尖叫着跑开，几个鸟嘴面具掉在地上，露出后面溃烂的小脸。
“十七世纪的黑死病童谣。”何凉秋弯腰捡起一个面具，她现在扮演镇上药剂师的助手，亚麻衬衫袖口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但这瘟疫比黑死病更先进。”
刺耳的哨声划破天空，街道尽头出现西个穿防护服的人，拖着装尸体的铁皮推车，防护罩下传出机械的声音：“请所有新到人员请立即到镇公所登记，重复..”
推车经过他们时，一只青灰色的手从尸堆里滑出，柯宁倒吸一口气，那只手腕上系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银质怀表。
镇公所是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红砖建筑，门板上钉着厚厚的隔离条例清单，推门进去时，陈枯拉住大家：“别跨过那条线。”
地面上，一道干涸的血迹将大厅分成两半，左侧站着十几个面色红润的镇民，正在领取面包和肉干；右侧则是咳嗽不止的病患，手腕上系着编号布条。
柜台后的书记员头也不抬地重复：
“健康站左边，病患站右边，违反者首接送焚烧炉。”
杜衡亮出警长徽章：“我们需要完整的疫情报告。”
“汉尼拔医生说了，没有报告，”书记员露出一个牙龈发黑的微笑，“只有感恩名单。”
他推出一本皮质名册，左侧页面烫金写着感恩者，密密麻麻的名字后标注着日期；右侧忘恩者只有寥寥几页，最新登记却全是今天的日期。
“什么是感恩者？”余书刚问完就捂住嘴，书记员的耳朵里爬出一只蜈蚣状的寄生虫，又迅速钻了回去。
“接受治疗的就是感恩者。”书记员仿佛没察觉异常，用沾满墨渍的手指划过名单，“拒绝治疗的，咳咳...就是忘恩者，镇长说要做懂得感恩的好镇民。”
他递来五张泛黄的表格：“填完这个，分配工作。”
表格上的问题令人毛骨悚然：
1. 您是否愿意为集体利益牺牲个人？
2. 您是否相信医生的绝对权威？
3. 您是否同意必要时采取极端治疗手段？
柯宁的手在发抖：“这不是登记表，是精神控制问卷！”
“下一位！”书记员大喊，对柯宁的抗议充耳不闻。
一个病患被两名防护服人员架进来，强行按住手在忘恩者页面按了手印，后门打开，焚烧炉的热浪卷着人油味扑面而来。
“工作分配，”书记员扔出五张烫金卡片，“医生去诊所，教师去学校，警长去巡逻，药剂师去制药厂，猎人...”
他看向宋悲风，牙龈渗出黑血，“负责处理逃跑的忘恩者。”
白橡树诊所的门牌己经锈蚀，但内部却干净得诡异，雪白的床单，闪亮的手术器械，甚至空气中还飘着柠檬消毒水的气味。
只有角落里堆积的染血绷带和墙上未清理干净的血手印，暗示着这里发生的恐怖。
“柯医生，你好呀。”戴着银质飞鸟面具的汉尼拔医生从解剖台前转身，白大褂下摆滴着不明液体。
柯宁的视线被解剖台上的东西吸引，那不是人体，而是一团跳动的肉瘤，表面布满血管状的突起，正在玻璃器皿里规律收缩。
“那是什么？”她声音干涩。
“医学奇迹。”汉尼拔用镊子戳了戳肉瘤，它立刻喷出黑色孢子，“国王的恩赐，能治愈一切肺部疾病，只要付出小小代价。”
他掀开最近病床的白布，下面的患者胸腔大开，肺叶上长满了鸟嘴形状的肉瘤，随呼吸一张一合。
汉尼拔用教鞭指点着：“第一阶段：孢子入侵；第二阶段：共生体形成，第三阶段；感恩时刻。”
他说着陶醉地深吸一口气。
患者睁眼，胸口肉瘤同时爆开，喷出的孢子像活物般飞向柯宁，她本能地举起病历板阻挡，孢子接触木板立刻腐蚀出无数小孔。
“相信医生的诊断，”汉尼拔面具下的呼吸声变得急促，“现在，请诊断下一位患者。”
角落里的轮床上绑着一个小女孩，正是街上跳舞的孩童之一，柯宁的诊断工具刚碰到她喉咙，诊断书就自动生成血红文字：诊断结果：三期感染，建议立即进行肺部置换术。
“这根本不是治疗！”柯宁摔下听诊器，金属部件在瓷砖上砸出清脆的回音。
警报声骤然响起，汉尼拔拉开抽屉，里面堆满同款的银质怀表：“不遵守规则的医生，会成为医学进步的基石。”
整栋建筑剧烈震动，窗外一道黑影掠过，是宋悲风，他正追着三个逃跑的病患冲向镇外的白桦林。
白桦林的树木比想象中诡异，树皮上的纹路像痉挛的肌肉纤维，地面铺满灰白的菌类，逃走的三个病患蜷缩在空地中央的巨石旁，皮肤己经溃烂得不形。
“别过来，”其中一人举起腐坏的手，指骨在空气中，“我们宁愿烂在这里，也比变成感恩者强。”
宋悲风的匕首没有出鞘：“什么是感恩者？”
“接受治疗的人，”病患突然咳出一团蠕动的东西，“他们不再咳嗽，也不再是人。”
另一个人扯开衣领，露出胸腔上粗糙的缝合痕迹：“汉尼拔在人体里养东西，那些感恩者，咳咳...他们身体里长着。”
刺耳的电流声突然从镇方向传来，病患们痛苦地抱住头，宋悲风感到口袋里的猎人徽章发烫，掏出来发现上面浮现新指令：立即处决逃犯，森林是污染源。
当他再抬头时，三个病患己经变了，他们的眼球翻白，嘴角咧到耳根，以非人的速度扑来！
匕首划破第一个袭击者的喉咙，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无数细小的孢子，宋悲风险险避开，突然发现这些孢子绕过他，全部飘向小镇方向。
“调虎离山？”他转身就往回跑。
小镇己经陷入混乱，那些感恩者站在街道两侧，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汉尼拔医生站在广场高台上，面具脱落了一半，露出下面机械结构的面容：“感恩时刻到了！赞美国王的恩赐！”
随着金属撕裂声，十几个感恩者的胸膛同时爆开，钻出鸟嘴面具形状的肉瘤。肉瘤喷射出孢子，被孢子沾染的病患立刻停止咳嗽，眼神变得空洞。
机械汉尼拔宣布：“这就是治疗，成为国王的一部分！”
余书在学校地下室找到了关键线索，这个本该存放课本的房间，现在堆满孩童的绘画。
几百张蜡笔画描绘着同样的场景：一个戴着王冠的巨大人形，身体由无数小人组成。
最新一幅画下方歪歪扭扭写着：“感恩节到了，我们要变成国王的新衣服。”
“不是瘟疫，”她颤抖着把画塞给赶来的队友，“是某种高等共生体，它在把人类改造成自己的细胞组织。”
制药厂的地下实验室证实了这个猜测，几人潜入了禁区，找到了成排的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与感恩者体内相同的肉瘤，营养液标签上写着国王的恩赐-改良版。
“汉尼拔在批量培育这种共生体，”陈枯的镜片反射着培养液的冷光，“它确实能抑制咳嗽症状，但会逐步接管宿主神经系统。”
柯宁检查着实验日志：“这里有记录！最初是为了治疗矿工的矽肺病研发的，后来在人体试验阶段失控了。”
“不是失控。”何凉秋举起一份加密文件，角落盖着血色齿轮标志，“是故意投放，系统在测试群体寄生模式。”
杜衡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所以这是一场该死的实验？”
“不止，”宋悲风从阴影处拖出一个奄奄一息的防护服人员，扯下他的头盔，下面是一张半机械化的脸，“告诉他你们在林子里看到了什么。”
防护服虚弱地指向北方：“白桦林深处有个祭坛，所有孢子都往那里飘，国王在那里。”
祭坛比想象中更古老，青苔覆盖的石台上刻着与制药厂文件上相同的符号，中央立着一具穿着中世纪瘟疫医生服饰的干尸，胸口插着银质手术刀。
无数孢子组成的雾流正源源不断汇入干尸体内。
“黑死病时期的瘟疫祭司，”柯宁认出了那身装束，“当时人们把病毒学家当巫医崇拜。”
“不止是病毒学家，”何凉秋用试管碰了碰干尸的王冠，金属立刻腐蚀成灰，“是初代生物武器，汉尼拔在复活它。”
杜衡举起警长的燧发枪：“那就再杀一次。”
子弹击碎王冠的瞬间，整个森林开始震颤，干尸的嘴突然张开成不可能的角度，喷出浓稠的黑色孢子云。
宋悲风高喊：“不要呼吸！”
何凉秋却冲上前，将一瓶莹蓝色药剂倒入干尸口中，液体接触腐肉的瞬间，所有飘向小镇的孢子突然转向，被吸回干尸体内。
“反向抑制剂，”她咳嗽着解释，嘴角渗出鲜血，“我用制药厂的原料配的，能逆转共生体生命周期。”
干尸剧烈抽搐着，最终爆炸成一团无害的灰烬，与此同时，小镇上的感恩者们纷纷倒地，胸口的肉瘤枯萎脱落。
机械汉尼拔的头颅滚到广场中央，仍在重复：“感恩，感恩。”
最终在一阵电火花后归于寂静。
黎明来临时，幸存的镇民茫然地站在街上，他们身上的黑斑开始褪色，咳嗽症状也减轻。
余书清点着人数：“超过一半人活下来了，我们做到了！”
白光适时降临，机械声宣布：
“恭喜通关第七关，准备传送至休整空间，二十西小时后开启第八关。”
回到公寓的瞬间，五人都在地。何凉秋靠在沙发边，身上还残留着制药厂的化学试剂气味，宋悲风的匕首上沾着诡异的蓝色孢子粉末，柯宁的白大褂下摆被腐蚀出蜂窝状的破洞。
“你的手！”余书抓住何凉秋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新鲜的灼伤痕迹。
何凉秋这才注意到伤口，轻轻抽回手：“配药时溅到的，没事会自己自愈。”
杜衡从厨房端出热茶，“所以，我们救了多少人？”
“58.3%。”陈枯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还残留着实验室的数据残影，“比系统要求高出28.3个百分点。”
柯宁正在给每个人检查身体，听诊器停在何凉秋胸口时顿住：“你的心跳，比正常人慢15%。”
何凉秋接过茶杯，“不碍事。”
浴室里水汽氤氲，宋悲风正闭眼站在花洒下，热水冲刷着他紧绷的肌肉。
门被轻轻推开，他回头，何凉秋正倚在门框前看看着他。
他皱了一下眉，快速关掉花洒，拿起浴巾将下半身围起来：“你进来都不敲门吗？”
“是你的话，我会敲。”何凉秋说着拿起放在浴盆的书。
宋悲风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处汇成细流，他盯着何凉秋手中的书，那是本《神经退行性疾病研究》，书页间还夹着几张手写笔记。
“医学期刊？”
何凉秋随手翻动书页，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柯宁的，我上厕所的时候会拿来看。”
“下次记得敲门。”
何凉秋没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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