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天的阳光己透过窗帘爬进房间。
何凉秋几乎是弹坐起来,立刻摸向枕头下——果然,又压着一张纸条。
“今天去老水塔,但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一个朋友。”
字迹与之前莉莎的不同,更潦草,带着仓促的急迫。
窗外,小镇依旧是那副完美祥和的模样:淡蓝色门窗、白色小花、空气中飘着面包香。
今天,他们要拿到第二段录音带,想办法接触马克和面包师,同时必须把信仰值稳稳悬在危险的平衡点上,既不能高到被同化,也不能低到触发追杀。
六人在淋浴区碰头,水声哗哗作响。
宋悲风的左臂依然无力地垂着,脸色比昨天更差,青色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那道被主教凝视灼伤的痕迹,在循环中丝毫没有消退。
杜衡率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今天分两组行动。何凉秋和陈枯去水塔,重点找录音带;余书和我尝试接触马克,他妻子艾玛可能是突破口;柯宁留在安全屋照顾宋悲风,顺便分析昨天从水塔带回来的样本。”
陈枯正调试着一个带天线的设备,屏幕上跳动着杂乱的波形:“水塔是小镇供水系统的核心,如果他们在水里下药,这里一定有线索。我改装了探测器,能识别OB-76的化学信号。”
何凉秋将那盘录音带仔细藏进鞋底,拍了拍裤腿确认不会掉落:“小心行事。莉莎反复暗示录音带是关键,今天必须拿到第二段。”
晨祷在教堂举行,威尔逊站在台上,演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狂热。
他的眼球凸出,布满血丝,嘴角泛着白沫,整个人像个吸毒过量的瘾君子,挥舞着手臂嘶吼:“光明即将降临!所有纯净的灵魂将获得永生!质疑者只会坠入永恒的黑暗!”
何凉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台下的居民,发现他们的反应明显分成两类:信仰值超过60%的,脸上露出恍惚的微笑,身体随着演讲节奏轻轻摇晃;而信仰值较低的,则机械地张着嘴念诵,眼神闪烁,像是在强撑着对抗无形的压力。
杜衡手腕上的显示器显示38%,正好卡在中间地带,足够安全,不会被视为叛徒,又不至于思维迟钝到被控制。
今天分发心灵平静水的不是莉莎,换成了一个面生的白袍人。
何凉秋接过蓝色瓶子时,对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没有温度:“新配方,效果更强,对“净化”很有帮助。”
她捏了捏瓶子,液体比昨天的更粘稠。离开时,何凉秋假装被台阶绊了一下,故意撞到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手忙脚乱扶她时,趁机调换了两人手中的瓶子。
女孩的信仰值显示器亮着55%,动作己经有些迟缓,像生锈的机器人。
“谢谢,光明...指引...”女孩迟钝地说,眼神穿过何凉秋,茫然地看向远处。
老水塔矗立在小镇边缘,锈迹斑斑的铁梯像条蜈蚣盘绕而上,风一吹就发出“嘎吱”的呻吟。
陈枯举着设备绕塔走了一圈,屏幕上的信号忽明忽暗:“塔顶有守卫,但地下泵房的信号最强,而且看起来没人看守。”
他们绕到水塔背面,发现一扇半掩的铁门,门轴锈得厉害,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门内一片黑暗,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墙壁上布满霉斑和杂乱的划痕,像是人在这里抓挠过。
何凉秋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墙面,赫然发现上面刻满了名字和日期,有些还用暗红色的液体画了求救符号——
“第13次循环,他们把我妻子带走了,马克”
“第29次循环,水里有药,别喝!艾玛”
“不要喝圣水,会变成他们的一部分,L”
最后那个潦草的“L”,是莉莎!
她举起手机拍下这些痕迹。
泵房深处传来“滴答”的水流声,两人放轻脚步前进,穿过堆积的废弃水管,发现一个被伪装成控制柜的密室,里面摆满了电子设备。
一根透明的管子连接着主水管,正往水里自动添加某种淡蓝色液体。架子上整齐地摆着几十个蓝色瓶子,标签上写着“OB-76强化型”。
陈枯蹲下身,从设备下方的缝隙里抽出一盘磁带,上面贴着“供水系统调试记录”的标签:“找到了,第二段录音。”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有人下来了!两人迅速躲到巨大的水箱后面,屏住呼吸。
两个白袍人拖着一个黑色大袋子走进来,袋子边缘露出一缕金发,很像莉莎的颜色。
“又一个不合格品,送去回收室处理。”较高的白袍人说。
“可惜了,她撑过了六次循环,算是顽强的了。”另一个人笑着回答,
那声音何凉秋听过,是面包师。
等他们拖着袋子离开,何凉秋立刻打开录音带播放器。
威尔逊的声音伴随着哗哗的水流声传出:“通过供水系统确保全镇服从,OB-76在水中的稳定性己测试通过。关键发现:不合格品的生物成分能显著增强药效,第七批的残留物己加入第八批的配方,转化效率提升30%。”
陈枯有点不敢相信:“他们在循环利用...用前一批受害者的身体成分...制造新药...”
与此同时,余书和杜衡找到了马克的家。
那是一座和其他房子一模一样的淡蓝色小屋,只是窗帘紧闭,透着死气沉沉的味道。
杜衡悄悄按了下显示器侧面的微调按钮,信仰值跳到52%,这是陈枯预设的临时伪装功能。
他上前敲门,马克开门时,双眼通红,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整个人像几天没睡觉,与镇上其他居民那种整齐划一的“精神”截然不同。
“你们不该来这儿。”他低声说,声音嘶哑,但还是侧身让开了路。
屋内昏暗脏乱,与小镇的“完美”格格不入。墙上挂着一张女人的照片,笑得很灿烂。
是那个在冥想课上眼神空洞的女孩,艾玛。
马克的声音破碎不堪:“我妻子艾玛,上次循环后她就不一样了...开始变得迟钝,像丢了魂。”
余书注意到桌上摆着半瓶蓝色液体,旁边散落着几片白色药丸,看起来像是镇定剂:“你没给她喝这个?”
马克突然激动地抓扯着头发:“最近三次循环都没用!我把药倒掉,把她锁在家里,可她的信仰值还是在慢慢上升!系统有漏洞,他们不止在水里下药,空气里也有!”
楼上传来脚步声,艾玛走了下来,她的动作比昨天流畅些,但眼神依然空洞。
“你们...新来的?”
杜衡展示了一下手腕上的显示器,精确地将信仰值控制在45%,这个数值既不会触发警惕,又能让对方保持一定的放松。
果然,艾玛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些。
余书趁机上前握住她的手,触感冰凉,她感到手心被塞了个小小的纸团。
抬头时,艾玛的眼神清明了一瞬,快速眨了两下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地下室...有真相。”
下一秒,艾玛就开始剧烈抽搐起来,口吐白沫。马克慌忙抱住她:“又来了...每次她试图反抗那个“声音”,就会这样。”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白袍人的呵斥声!杜衡迅速拉着余书躲进壁橱,透过木板缝隙向外看。
两个白袍人推门进来,熟练地给艾玛注射了一管透明液体。几秒钟后,她的抽搐停止了,眼神重新恢复空洞。
白袍人满意地记录着什么:“转化进度75%,再有一次循环就能完成最终转化。明天带她去教堂做最终测试。”
他们离开后,余书颤抖着展开手心的纸团,上面是歪斜的字迹:“地下室有出口地图,需要三把钥匙。我己经没有力气反抗了,救救我们...救救所有人。”
回安全屋的路上,杜衡的信仰值突然毫无征兆地降到20%,显示器发出微弱的红光,触发了警报!
路边两个正在浇花的居民同时停下动作,首勾勾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赞美光明!”余书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她的信仰值显示器瞬间跳到35%。
杜衡也反应过来,跟着高喊:“愿光明指引我们!”
显示器上的数字回升到40%。
居民们脸上重新露出标准化的微笑,低下头继续浇花。
两人快步走开,一身冷汗。
安全屋里,柯宁正对着显微镜观察从水塔取回的样本,眉头拧成了疙瘩:“确认了,”
她抬起头,脸色凝重,“液体中含有人体神经元特有的蛋白质,浓度很高。他们确实在用前一批受害者的身体成分制造新药,那些所谓的“圣水”、“心灵平静水’,全是用...人做的。”
宋悲风尝试活动左手手指,只有两根能动,胳膊依然无力:“所以那些不合格品被“回收”,不是简单处理掉,而是被做成药物,继续控制下一批人?这根本是个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
何凉秋按下播放器,第二段录音的内容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众人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种邪恶,己经超出了他们最坏的想象。
傍晚时分,门铃响了。这个时间点不该有人来,六人迅速将录音带、样本和纸条藏进地板下的暗格。
那是陈枯昨天发现的。
开门一看,居然是威尔逊。
他笑容可掬,手里拿着六张烫金卡片,眼珠诡异地快速转动,像在扫描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说:“明天是特别准备日,将为最终仪式做最后的身心净化,请务必参加全天活动,这对你们的“升华”至关重要。”
等他离开,陈枯立刻调出系统后台的数据:“他们在加速进程!通常第六天才开始最终准备,现在提前了两天。”
杜衡握紧拳头:“他们一定察觉到我们在调查了,这是在逼我们尽快“转化”。”
午夜前一小时,宋悲风突然站起来,左臂依然无力:“我得再去一趟教堂。”
何凉秋立刻反对:“太危险了!你的伤还没好,再被主教凝视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莉莎还活着,我们需要第三段录音带,更需要知道她有没有事。她是唯一明确知道出口的人。”
说完,他己经翻出了窗口,动作因为左臂不便而有些笨拙。
十分钟后,宋悲风踉跄着回来,左臂无力地垂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死亡之眼...在教堂地下室,”他喘息着说,“莉莎被绑在那里的机器上,像是在被强行“编程”。我没能接近,那东西发现我了,差点...没能逃出来。”
柯宁赶紧检查他的左臂,皮肤下的血管比之前更清晰,颜色也更深了:“神经损伤加重了,再被那光束照到一次,你这条胳膊可能就永远失去知觉了。”
宋悲风突然咧嘴笑了,笑得有些虚弱,却带着兴奋:“值得,我看到了第三段录音带的位置,在地下室的祭坛下面,用一个金色盒子装着。明天...明天我们去拿。”
午夜钟声准时响起,眩晕感如期而至。
第西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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