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抱着一摞刚发的模拟试卷回到教室时，脚步忽然顿住。
她的蓝色帆布书包歪在课桌角，原本收得整齐的侧袋拉链大敞着，几支笔滚到了地板上，数学笔记本的封皮被掀得——分明是被人翻过了。
深秋的风从后窗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轻颤。
林疏桐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抵着掌心的，心跳声在耳边清晰起来。
她蹲下身捡起钢笔，金属笔帽上还沾着些粉笔灰，应该是被人匆忙翻找时蹭上的。
"系统，检测到异常物品丢失吗？"她在心里默念。
"宿主常用物品均在原位，无缺失。"系统机械音响起，"但观察到《数学竞赛高频考点汇编》书脊有折痕，推测被快速翻阅过。"
林疏桐把书包放回课桌，动作很慢，慢到能数清每一道拉链齿的咬合声。
她知道是谁干的——今天早自习赵雪借走英语笔记时，目光在她堆满竞赛资料的抽屉里多停留了三秒；陈静上周打扫卫生时，故意碰倒她的水杯，却精准避开了摊开的《数论基础》。
"不过是想找我的复习漏洞。"她指尖拂过被折出印子的书页，唇角勾起极淡的笑。
从小到大跟着实验室的叔叔阿姨做实验，她早学会了给关键数据"加密"——那本考点汇编里夹着的"错题标注"，其实是她故意写的误导性思路。
整理好书包时，夕阳己经给窗户镀上了层橘色。
林疏桐翻开《数学分析》，钢笔尖刚触到草稿纸，教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同学好刻苦啊。"陈静的声音像含着枚酸话梅，她倚在门框上，涂着淡粉色甲油的手指转着钥匙扣，"模拟考都拿满分了，还不回家？"
赵雪跟在她身后，校服领口系得规规矩矩，却把数学竞赛报名表的边角捏出了褶皱。
她的目光扫过林疏桐摊开的书，喉结动了动："陈静说的对，你最近...太拼了。"
林疏桐抬头，看见赵雪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和上周借笔记时一样。
她忽然想起系统提示过赵雪的好感度在涨，可此刻对方眼底的锋芒，比月考排名公布时更刺人。
"赵同学是在关心我？"她把钢笔搁在书页上，声音温温柔柔的，"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进步。"
"进步？"陈静嗤笑一声，钥匙扣上的小铃铛叮铃作响，"上次月考你把我们班平均分拉高了十分，杨老师夸你'竞赛种子选手'时，赵雪在办公室站了半小时——"
"陈静！"赵雪猛地拽了下好友的袖子，可话己经说出口。
她咬着唇，指尖掐进掌心："我就是...就是想提醒你，竞赛不是月考。"
林疏桐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前天下课，赵雪蹲在花坛边给流浪猫喂火腿肠的样子。
那时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和现在紧绷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知道。"她把草稿纸推过去半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论公式，"竞赛题更注重思维跳跃性，上周杨老师讲的那道图论题，赵同学的解法其实比参考答案更简洁。"
赵雪的睫毛颤了颤，陈静的小铃铛突然不响了。
"装什么大度！"陈静猛地拍了下讲台，震得粉笔盒里的粉笔"噼啪"掉出来，"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上次月考你答题卡被换了都能考满分，谁知道竞赛会不会有什么...歪门邪道？"
林疏桐的手指在桌下攥紧。
她想起周砚偷换答题卡那天，自己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着教导主任骂"小混混没出息"，而周砚梗着脖子说"我就想看看她是不是真能考第一"。
"陈同学。"她抬头时，眼尾微微上挑，声音里多了点实验室里和研究员们争论时的冷静，"如果怀疑我的实力，可以现在出题考我。"她指了指黑板，"你出一道数论题，我现场解。"
陈静的脸涨得通红，刚要开口，教室门又被推开了。
"咳。"杨老师扶了扶眼镜，手里的保温杯腾着热气，"赵雪、陈静，你们家长来接了。"他扫过满地粉笔，目光在林疏桐摊开的《数学分析》上顿了顿，"小林，你留一下。"
赵雪攥着报名表的手松开了，报名表"啪"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捡起时，瞥见林疏桐草稿纸上的公式——正是自己昨晚对着错题本琢磨了两小时的题型。
"走了。"她扯了扯陈静的袖子，经过林疏桐身边时，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陈静还想再说什么，被赵雪硬拽出了教室。
脚步声渐远后，杨老师把保温杯放在讲台上，玻璃盖碰出清脆的响。
"下周市数学竞赛的名单，我和校长商量过了。"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不过集训安排...明天早自习我会在班上宣布。"
林疏桐看着他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突然想起周砚中午塞给她的糖炒栗子。
热度透过油纸渗进手心时，他说"王叔叔的栗子最甜"，而此刻杨老师的话，像颗裹着糖衣的种子，在她心里慢慢发了芽。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旋，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林疏桐收拾书包时，摸到侧袋里多了颗糖炒栗子——应该是赵雪刚才塞的，还带着点余温。
她把栗子攥在手心里，系统提示音轻轻响起："检测到赵雪好感度+20，当前阶段任务进度：高考倒计时190天，竞争与成长。"
走廊里传来周砚的嚷嚷声："林疏桐——再不走校门要关了！"
林疏桐笑着应了声，腕上的小月亮手链在夕阳里闪了闪。
她忽然想起后墙那张新海报，"玫瑰与月亮，都要闪闪发光"的字迹被阳光照着，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
而明天，会是新的开始。
早自习的铃声刚落，杨老师抱着一摞油印的竞赛习题集走进教室，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闹哄哄的后排，清了清嗓子："安静。"
周砚正把半块巧克力往林疏桐抽屉里塞，闻言手顿在半空，极快地收回，顺势扯了扯歪掉的校徽——这动作被林疏桐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又迅速压成认真听讲的模样。
"明天开始，我们将进行为期一周的数学竞赛集训。"杨老师翻开教案，指尖点在"市赛冲刺"西个字上，"地点在实验楼302，每天早七点到下午五点，中间午休一小时。
希望入选的同学全力以赴。"
教室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林疏桐垂眸看自己笔记本上的倒计时——高考还剩189天，竞赛集训占去一周，她得重新调整复习计划。
系统适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需要优化时间分配，建议将早自习前半小时用于英语听力，晚自习后一小时专攻数论拓展。"
"林疏桐。"杨老师突然点她名字，"你作为上届省赛优胜奖得主的指导生，这次要带带其他同学。"
她起身时，余光瞥见赵雪正用修正带反复涂画草稿纸，原本工整的"市赛"两个字被涂成白团团。
陈静则咬着笔帽，指甲在课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像敲在绷紧的琴弦上。
"好的老师。"林疏桐坐下时，周砚的巧克力包装纸在抽屉里窸窣作响，她捏起糖块，在掌心焐热了才收进笔袋——这是周砚今早在校门口堵她时塞的，说"补充脑力，省得某学神算题算饿了"。
放学时，赵雪的校服衣角扫过林疏桐的课桌。
林疏桐收拾书包，发现侧袋里多了张便签纸，字迹是赵雪特有的小楷："今晚老地方，我有事说。"
"老地方"是操场角落的紫藤架，去年秋天林疏桐常去那儿背公式，后来被赵雪撞见，两人便默认了这个"秘密基地"。
林疏桐到的时候，陈静正蹲在石凳上啃烤肠，油渍在她校服上晕开小黄花。
"赵雪说你要解释？"陈静把烤肠棍往垃圾桶一丢，"解释你为什么每次都能精准压中杨老师的题？
解释月考答题卡被换还能考满分是不是走了后门？"
林疏桐把书包放在石凳上，紫藤花穗扫过她发顶："陈同学，上周三晚自习我在竞赛室改题到十点，监控录像可以调。"她顿了顿，"至于答题卡...周砚己经跟教导主任道过歉了。"
"周砚？"陈静嗤笑一声，"那个小混混的话能信？"
"陈静。"赵雪从紫藤架后转出来，手里攥着竞赛报名表，"你先回去，我和林疏桐说。"
陈静瞪了林疏桐一眼，踢着石子走了。
赵雪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鞋边沾着早上喂流浪猫时蹭的泥："上次翻你书包...对不起。"她声音轻得像紫藤花，"我就是...太想赢了。"
林疏桐想起昨天赵雪塞在她书包里的糖炒栗子，余温还留在掌心："赵雪，竞赛不是只有一个名额。"她从书包里抽出《数论难题集》，"你上次解的图论题，我抄在这书最后一页了，杨老师说可以当例题讲。"
赵雪翻开书，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便利贴，上面是林疏桐的字迹："赵雪同学的解法：将图论转化为排列组合，比参考答案少三步。"她鼻尖突然发酸，想起上周在办公室，杨老师指着林疏桐的试卷说"这才是竞赛思维"，而自己的卷子被压在最底下。
"我知道。"她把报名表递给林疏桐，"但陈静说...说你抢了我的机会。"
林疏桐没接报名表，反而从笔袋里摸出那颗巧克力："陈静是为你好，但她的方法不对。"她把巧克力塞给赵雪，"要赢的话，我们一起学。"
紫藤架外传来保安锁门的声音，赵雪捏着巧克力站起来："那...明天集训见？"
"明天见。"林疏桐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系统突然提示："赵雪好感度+15，当前65。"
回到家时，月亮刚爬上阳台的绿萝。
林疏桐打开台灯，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今日学习时长6小时23分，触发'知识点串联'奖励。"
淡蓝色的数据流在眼前流淌，数论、几何、组合数学的知识点像星星串成银河。
她指尖轻点，"卡特兰数"自动连接到"括号匹配问题"，"费马小定理"延伸出"模运算技巧"。
等数据流消散，她合上笔记本，发现后页多了行系统批注："检测到赵雪近期主攻数论，建议宿主准备相关拓展题，增进良性竞争。"
与此同时，陈静蹲在赵雪家楼下的花坛边，给她发消息："你真信林疏桐那套？
我打听到实验楼302的钥匙在杨老师办公室抽屉，明天早六点我去拿，咱们把她的竞赛资料藏起来——"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上扬的嘴角，远处便利店的霓虹灯在她瞳孔里晃成碎片。
赵雪的消息秒回："别闹，我和她约好了一起学。"
陈静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鞋底碾碎一片枯叶。
风卷着桂花香吹过，她望着赵雪家亮着的窗户，咬了咬后槽牙："那我就帮你把路扫干净。"
深夜十一点，林疏桐定好五点半的闹钟。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书桌上，《数学竞赛高频考点汇编》的书脊泛着温柔的光。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忽然想起周砚今天说的话："明天集训我去给你占座，省得某些人又搞小动作。"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说："明天，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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