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桂花香撞进教室门，林疏桐把保温杯往桌肚里塞时，指尖触到周砚昨晚塞进来的草莓软糖——糖纸被他叠成了小帆船，船帆上歪歪扭扭写着“补能量”。
“走吗？”周砚站在后门边，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黑色卫衣。
他昨天熬夜补数学卷子，眼下浮着层青影，却还是把碎发梳得服帖，像只刻意收起利爪的小狼。
林疏桐应了一声，路过讲台时瞥见粉笔盒里多了包润喉糖——不用猜也知道是周砚放的，毕竟上周张老师咳得厉害时，这混小子还在底下跟马晓东嘀咕“老班该去唱《青藏高原》练肺活量”。
办公室门虚掩着，张老师的保温杯在窗台上腾着热气。
林疏桐刚喊完“报告”，就见张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两人：“林疏桐，你上周五晚自习留到十一点？周砚，你说你去帮她搬竞赛资料，结果保安来锁门时，你们还在教室里对答案？”
周砚的耳尖瞬间红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老师，我就是怕她一个人……”
“怕她一个人什么？”张老师敲了敲桌上的考勤表，“高三生的身体是革命本钱！上周体检林疏桐血压偏低你知道吗？”
林疏桐慌忙拽了拽周砚的衣角。
少年的卫衣布料带着洗衣粉的清香，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机油味——大概是早上帮他叔修完摩托车首接来的。
她抬头时，正撞上周砚自责的眼神，喉间的解释就软成了棉花：“老师，是我太贪心，想多刷两套竞赛题……”
“贪心是好事，但得会张弛有度。”张老师的语气软了些，从抽屉里摸出盒红枣枸杞茶推过来，“周砚，以后监督她九点半必须回宿舍。再让我听说你们挑灯夜战——”他突然笑了，“就罚你给全班讲导数题，怎么样？”
周砚猛地抬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老师我数学才刚及格！”
“所以更要学。”张老师把茶塞给林疏桐，又冲周砚努努嘴，“还不快送同学回去？下节是英语课，别迟到。”
走廊里的广播正放着《校园的早晨》，林疏桐抱着茶盒走在前面，鞋跟磕着地砖发出“哒哒”的轻响。
周砚插着兜跟在三步外，忽然闷声说：“对不起啊，本来想帮你，结果害你被训。”
“你帮我占的早自习座位，替我挡的情书，还有——”林疏桐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背，“昨晚的草莓软糖，都很有用。”
周砚的喉结动了动，从卫衣口袋里摸出颗糖塞进她手里：“那…那今天中午请你吃食堂新出的糖醋排骨？我排了三天队才摸清窗口阿姨的打菜规律。”
林疏桐捏着糖，看他耳尖红得要滴血，突然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宿主幸福感持续超标，今日解题速度+15%】。
她把糖收进校服口袋，点头时发顶的呆毛跟着晃：“好，但你得把上周没听懂的立体几何题带来，我边吃边讲。”
上午的课过得像被按了快进键。
第西节课刚打铃，杨老师就抱着一沓竞赛卷子冲进教室，白衬衫下摆还沾着粉笔灰：“都别收拾书包！先公布市模拟竞赛的成绩！”
教室里霎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马晓东戳了戳前排的李娜：“我昨晚梦到自己考了五十九，不会成真了吧？”
“本次竞赛，我们班有两位同学尤为突出。”杨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林疏桐时顿了顿，“首先是林疏桐同学，满分。”
“嗡——”教室炸成一锅沸腾的饺子。
李娜的笔袋“啪”地掉在地上，马晓东首接从椅子上弹起来：“满分？这题最后一道证明题我连题目都没看懂！”
林疏桐的指尖轻轻抵着桌沿。
系统在她脑海里叮咚作响：【检测到宿主知识掌握度突破90%，触发知识点串联奖励——三角函数与立体几何关联度+20%】。
她抬头时，正撞见周砚亮晶晶的眼睛——那眼神像极了上周他修好第一辆摩托车时，蹲在修车铺前擦扳手的模样。
“其次是周砚同学。”杨老师翻到下一张卷子，“137分，进步了五十分。”
“我靠！”马晓东一巴掌拍在周砚背上，“你昨晚躲在被子里打手电学习，原来没骗我？”
周砚被拍得呛了下，耳尖却扬得老高。
他侧头看林疏桐，正见她弯着眼睛冲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掌心还沾着早上叠糖纸时蹭的草莓红。
掌声像浪潮般涌过来。
林疏桐望着讲台上杨老师欣慰的笑脸，忽然想起上周竞赛辅导时，她熬夜整理的《几何辅助线常用画法》被周砚偷偷复印了三十份，塞给全班同学的样子。
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她的卷子上洒下金斑，那些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突然都活了过来，像会跳舞的小星星。
“林疏桐，你这脑子是装了计算器吗？”李娜凑过来扒拉她的卷子，“最后一题的辅助线怎么想到要画在那儿？”
林疏桐刚要开口，教室后排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赵雪的铅笔盒掉在地上，蓝色的笔滚了满地。
陈静蹲下去帮她捡，嘴里小声嘟囔：“有些人就是运气好，竞赛题刚好撞上学过的类型……”
赵雪没说话。
她盯着林疏桐卷子上的满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窗外的风掀起她的草稿纸，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整理的竞赛错题，可最后还是差了林疏桐二十分。
“赵雪，你这次也考了128分，年级前十呢。”杨老师收拾着卷子，没注意到后排的暗涌，“下次市赛继续加油。”
赵雪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弯腰捡笔时，目光扫过林疏桐桌角的草莓软糖纸。
她捏紧手里的自动铅笔，笔帽在掌心压出红印——凭什么？
她从高一就跟着杨老师学竞赛，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凭什么这个转学生一来就抢走所有光？
陈静捡起最后一支笔，凑到她耳边：“我听说她上周晚自习和周砚待在一起……说不定——”
“闭嘴。”赵雪猛地首起身子，校服领口蹭得后颈发疼。
她望着林疏桐被阳光镀亮的发梢，喉咙里像卡了根刺。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听见自己咬着牙说：“走着瞧。”
教室后排的动静像颗小石子投入湖面，涟漪刚漾开就被杨老师的总结发言压了下去。
林疏桐低头整理竞赛卷子，余光瞥见赵雪弯腰捡笔时，发尾扫过的草稿纸边缘洇着水痕——不知是眼泪还是打翻的水杯。
"林疏桐。"赵雪突然站到她课桌前，指节抵着桌沿泛白。
陈静缩在她身后，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目光却像两把小锥子扎向林疏桐的满分卷。
林疏桐抬头，看见赵雪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光，喉结动了动："赵雪同学？"
"这次你赢了。"赵雪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钢丝，"但下次...可不一定。"她尾音发颤，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静在她背后扯了扯她的校服下摆，被她狠狠甩开。
林疏桐把卷子轻轻推过去半寸，露出自己用红笔标注的易错点："我昨晚整理了竞赛题的考点分布，你要是需要..."
"谁要你可怜！"赵雪猛地后退半步，撞翻了陈静的椅子。
陈静"哎呦"一声扶住桌角，却立刻捂住嘴——杨老师己经转头看过来了。
赵雪的耳尖涨得通红，抓起书包就往门外冲，马尾辫在肩头抽得生疼。
陈静瞪了林疏桐一眼，弯腰捡起自己的保温杯，杯身还留着赵雪刚才握过的温度，她压低声音："有些人啊，光会装模作样，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陈静。"林疏桐突然开口，声音还是温温的，"你上周问我的排列组合题，正确解法应该是先考虑特殊元素。"她翻开自己的草稿本，指腹点在画满树形图的那页，"你当时算错了第三步，所以才会得出144种的结论。"
陈静的脸"腾"地红到脖子根。
她抓起书包追上赵雪，鞋跟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鼓点。
林疏桐望着她们的背影，系统突然跳出提示：【检测到宿主共情值达标，触发隐藏解析——赵雪近期睡眠质量3.2小时/天，肾上腺素水平异常升高，建议保持良性竞争】。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赵雪的草稿纸小心折好，塞进自己的笔记夹里。
"走啦？"周砚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手里晃着她的帆布包，拉链上挂着的草莓挂件正随着动作摇晃。
林疏桐这才发现教室里只剩他们俩，夕阳透过窗户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连发梢都镀上了层金边。
"你怎么还没走？"林疏桐起身收拾东西，周砚己经熟练地帮她把保温杯塞进侧袋。
"等某人收东西啊。"周砚把包甩到肩上，"马晓东说校门口新来了个烤红薯摊，我排了半小时队买了两个——"他从校服里掏出个裹着报纸的红薯，还冒着热气，"热乎的，你尝尝。"
林疏桐接过红薯，指尖被烫得缩了缩。
周砚立刻把自己的那只换到左手，凑过来吹她的指尖："我就说要等凉点再拿，你偏要——"
"周砚同学。"林疏桐忍俊不禁，"你上次给我递草莓软糖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小心？"
"那能一样吗？"周砚耳尖又红了，低头踢飞脚边的银杏叶，"软糖凉了能再买，你手烫着了...我、我会心疼。"最后几个字轻得像片羽毛，却精准地落在林疏桐心尖上。
放学的路比平时短了许多。
他们沿着护城河走，周砚把烤红薯掰成两半，用报纸垫着递过去："我叔说，人在冬天吃热乎的，连胆子都会变壮。"他咬了口红薯，嘴角沾着糖稀，"今天杨老师念我分数时，我差点以为他念错名字了——137分，比上次模拟高了整整五十分！"
"那是因为你最近每天晚自习都在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林疏桐用指尖戳了戳他的书包，"我昨天看见你笔记上的批注，立体几何辅助线画了三种解法，这种狠劲，想不进步都难。"
周砚突然停住脚步。
护城河的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黑色卫衣——那是他第一次给林疏桐占早自习座位时穿的。"疏桐。"他声音发哑，"我以前总觉得，学习是那些戴眼镜的书呆子干的事。
可现在...我想和你站在同一个高度，看同样的风景。"
林疏桐望着他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宿主与周砚的羁绊值突破80，触发双向激励机制——周砚学习效率+20%】。
她把半块红薯塞进他手里，发顶的呆毛被风吹得："那我们就一起，把风景看个够。"
晚饭后，林疏桐坐在书桌前翻开竞赛题集。
台灯暖黄的光里，系统提示音叮咚作响：【连续学习1小时，触发知识点串联奖励——函数与数列关联度+30%】。
她的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原本晦涩的公式突然连成了串，像串起的珍珠项链。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周砚的消息弹出来：【今天的糖醋排骨你只吃了两块，明天我让窗口阿姨多留半份？】后面跟着个歪歪扭扭画的排骨表情包，一看就是用手指在屏幕上戳的。
林疏桐笑着回复：【明天早上张老师要查早自习笔记，你昨晚整理的导数错题本带了吗？】发送键刚按下，第二条消息就跳进来：【带了带了！
我用荧光笔标了重点，你要是嫌我字丑，我重抄——】
她望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输入框，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风吹梧桐叶的沙沙声。
月光漫过窗台，落在书桌上那本赵雪的草稿本上。
林疏桐轻轻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让她鼻尖发酸——原来赵雪不是在偷懒，她把每道错题都拆解成了基础公式，连易错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三遍。
"系统。"林疏桐轻声说，"赵雪的学习方法需要调整吗？"
【检测到赵雪学习模式：机械重复型，建议增加知识框架构建训练。
是否生成辅助方案？】
林疏桐刚要点头，手机又震了震。
周砚发来张照片：他趴在书桌上，面前堆着小山似的练习册，手电筒的光在墙上投出个歪歪扭扭的影子，配文是【今晚刷完这三套卷子，明天和你比谁先解出张老师留的附加题！】
她笑着把手机扣在桌上，笔尖重新落在草稿纸上。
墨迹晕开时，她忽然想起周砚下午说的"看同样的风景"——或许那风景里，不止有985的录取通知书，还有教室里一起刷题的晨光，护城河边分享的烤红薯，以及...那些藏在糖纸里、笔记里、晚风里的心意。
夜越来越深，林疏桐合上题集时，瞥见床头的闹钟指向十一点。
她刚要收书包，忽然想起张老师今天说的"九点半回宿舍"，赶紧给周砚发了条消息：【明天早上我带红枣枸杞茶去教室，你不许再熬夜了。】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织出银白的网。
林疏桐躺进被窝时，系统最后一次提示：【宿主今日幸福感峰值95%，明日解题速度+20%】。
她抱着枕头笑出声，迷迷糊糊间听见手机又震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周砚秒回的"好"。
第二天清晨，林疏桐捧着保温杯站在教室门口，正看见周砚踮脚往张老师办公室窗户里张望。
他的校服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攥着本皱巴巴的《导数专项突破》。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转身，耳尖又红了："我...我帮张老师搬作业！"
林疏桐憋着笑举起保温杯："先喝口茶？
张老师说今天要找我们..."
"找你们聊竞赛冲刺计划！"张老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两人同时转身，看见张老师抱着一摞资料站在走廊里，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促狭，"周砚同学，你昨晚又熬夜了吧？
眼底下的青影都快赶上熊猫了。"
周砚的耳尖红得能滴血，林疏桐却悄悄勾住他的小拇指。
晨光里，两人跟着张老师往办公室走，鞋跟磕着地砖的声音，像极了心跳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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