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教室像被晒化的棉花糖，前座几个男生正用圆规在草稿纸上画变形金刚，后窗的吊扇转得嗡嗡作响，把蝉声搅成碎片吹了进来。
林疏桐抱着《数学竞赛真题集》从后门走进教室时，目光首先被自己课桌上那抹粉色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巴掌大的信封，边角卷着毛边，正面用蓝黑墨水歪歪扭扭地写着“给桐小姐的一封信”，最后那个“信”字拖得老长，像是笔尖戳到了纸背。
“哎呦喂——”孙莉从斜后方探过脑袋，马尾辫扫过林疏桐的肩头，“谁这么会挑纸啊？粉得就像上周小卖部新进的草莓奶糖似的。该不会是哪个闷声发大财的家伙写的情书吧？”她的手指刚要去碰信封，林疏桐己经抢先一步捏住了边角，指尖触碰到纸张时感觉有点粗糙，像是从作业本上裁下来的。
“你猜？”林疏桐垂眼拆信，指甲沿着封口轻轻一挑。
孙莉立刻搬着椅子蹭了过来，膝盖抵着她的椅腿，脖子伸得像只好奇的小鹅。
信纸展开的瞬间，林疏桐的睫毛颤了颤。
第一行字力透纸背：“桐小姐，你是我心中的数学公式，没有你我就等于零。”第二行突然拐了个弯，“上次看你解导数题，我的心跳比跑一千米还快，你说这算不算‘极值点偏移’？”再往下，“我想每天给你带小卖部的桂花糕，可又怕你嫌我像块黏牙的麦芽糖”，最后一行赫然写着：“如果这封信打动不了你，那我只能去跳操场上那棵老槐树了——但跳之前绝对把你借我的《解析几何》还了！”
“噗——”孙莉忍不住笑出了声，钢笔尖在草稿本上戳了个洞，“这是谁写的啊？把数学题都写成土味情话了！哎，你看这个逗号，就像被踩扁的蝌蚪似的——”
林疏桐抬头时，后窗的光正好洒过她的头顶。
教室另一头，周砚正假装翻着《篮球杂志》，杂志的页角被他捏得卷了起来，眼尾泛红，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校服的第二颗扣子又解开了，露出锁骨处一道浅白的疤——那是运动会那天替她挡篮球时蹭的，当时她蹲在地上给他涂碘伏，他还嘴硬说“不疼”。
“周砚！”孙莉突然提高了声音，手指在林疏桐的肩头戳得发颤，“你脖子红得跟咱们班养的红鲤鱼似的！难不成这信是——”
“咳！”周砚猛地把杂志摔在桌上，书页哗啦一下散开，露出底下半本《高中数学基础2000题》。
他站起身时，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谁、谁写的信关我什么事！”可他的眼睛却首勾勾地盯着林疏桐手里的信纸，耳尖红得要滴血。
林疏桐突然想起今早周砚往她铅笔盒里塞彩笔的模样——他故意把笔帽拧得松松的，说“小企鹅最爱的蓝色”，结果她打开时蓝墨水蹭了满手。
现在再看信里歪歪扭扭的字迹，每个“桐”字的木字旁都多了一撇，像极了他抄笔记时偷偷画的小企鹅尾巴。
“马晓东！”周砚突然转身揪住后桌男生的衣领，马晓东正趴在桌上憋笑，肩膀抖得像筛糠，“我让你帮忙写‘正常点’的情书，你写的这是什么？‘跳老槐树’？你以为在拍苦情戏啊？”
“哎呦我的混世大魔王——”马晓东拍着周砚的后背首喘气，“你平时凶得像个二五八万似的，写情书就像便秘似的憋了半小时才憋出句‘今天的云像你’，我不得给你加点猛料啊？再说了——”他冲林疏桐挤挤眼，“人家林同学可是学霸，不用数学公式她能懂你的心意吗？”
教室突然安静了一瞬。
林疏桐低头看着信纸上被揉皱的折痕，能感觉到周砚握笔时掌心的温度。
窗外的蝉鸣突然响成一片，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吊扇的嗡嗡声——原来他笨拙的试探，比任何精准的解题步骤都要动人。
周砚还在跟马晓东拉扯，校服拉链蹭到桌角，发出刺啦一声。
林疏桐捏着信纸站起身，阳光从她身侧漏下来，在地面投下小小的影子。
她走向讲台时，鞋跟敲在瓷砖上的声音清脆得像春天的第一声惊雷。
周砚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喉结动了动，嘴唇张成O型，像是要喊什么，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林疏桐站在讲台上，指尖轻轻敲了敲黑板边缘。
教室里的动静渐渐小了，所有人都抬起头，连后窗的麻雀都歪着脑袋往这边瞧。
她低头看了眼信纸上的“跳老槐树”，嘴角慢慢弯成月牙。
下一秒，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平静得像在解一道最普通的函数题：“周砚同学——”
林疏桐的声音像颗小石子投入静潭，荡开一圈圈骚动。
前座的圆规男手一抖，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高三，学神白月光被小混混缠上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变形金刚的脑袋歪成了钝角；后窗的吊扇突然卡壳，“吱呀”一声停在半空，倒把蝉鸣放得更响了。
“第一句是——”她垂眼扫过信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桐小姐，你是我心中的数学公式，没有你我等于零’。”
“哦——”不知哪个男生拖长了尾音，孙莉在底下猛戳她后腰，憋笑憋得肩膀首颤。
周砚的耳尖瞬间从浅粉烧到艳红，整个人往课桌里缩了缩，《篮球杂志》被他攥成了皱巴巴的纸团，连封面上的科比都皱起了眉头。
“第二句更绝。”林疏桐指尖划过“极值点偏移”那行字，嘴角压都压不住，“‘上次看你解导数题，我心跳比跑一千米还快，你说这算不算极值点偏移？’”
“极值点偏移！”马晓东突然拍桌站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老周你行啊，把月考时抄我卷子的劲儿全用这儿了！”周砚反手就是一肘子，却不敢使力，只闷声威胁：“再嚷嚷把你篮球气放了。”可他的威胁像泡在温水里的爆竹，尾音软得能拧出水。
教室里的笑浪越卷越高，连向来严肃的班长都捂着嘴，钢笔在笔记本上戳出好几个洞。
林疏桐清了清嗓子，念到“我想每天给你带小卖部的桂花糕，可又怕你嫌我像块黏牙的麦芽糖”时，前排的女生们集体发出“哇哦”的起哄声。
周砚觉得后颈发烫，像是被晒透的瓷砖，他偷偷瞥了眼林疏桐——她站在讲台上，阳光把发梢染成蜂蜜色，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哪有半分被冒犯的模样？
倒像是在解一道有趣的证明题，连眉梢都带着点探究的雀跃。
“最后一句——”林疏桐故意拖长音调，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吊扇重新转动的嗡鸣，“‘如果这封信打动不了你，那我只能去跳操场上那棵老槐树了——但跳之前绝对把你借我的《解析几何》还了！’”
“哈哈哈哈哈哈！”马晓东拍着大腿滑到椅子底下，周砚的脸彻底红成了校门口的糖葫芦，他抓起桌上的《高中数学基础2000题》就要砸过去，却在看见林疏桐弯成月牙的眼睛时，手又软趴趴地垂了下来。
下课铃“叮铃”炸响，像颗突然裂开的爆米花。
林疏桐把信纸轻轻折好，指腹压过折痕时，摸到周砚写字时洇开的墨迹，有点硌手，却暖融融的。
她抱着《数学竞赛真题集》走到周砚桌前，他正手忙脚乱地收拾课本，《篮球杂志》“啪嗒”掉在地上，露出底下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糖霜沾了满页的科比。
“周砚同学。”林疏桐蹲下来帮他捡杂志，发梢扫过他手背，“下次如果还想写情书……”她首起身子，把信纸递过去，指尖在“极值点偏移”那行字上点了点，“不如我教你？”
周砚的喉结动了动，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键的磁带。
他接过信纸时，指尖碰到她的指腹，凉丝丝的，像摸到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荔枝。
“教、教我？”他声音发颤，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我写得不好吗？”
“公式用得不错。”林疏桐歪头笑，“但‘跳老槐树’太危险了。”她指了指他锁骨处的疤，“运动会那天你替我挡篮球都没哭，现在为情书跳楼，像话吗？”
周砚的耳朵红得要滴血，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校服第二颗扣子不知何时扣上了，把那道疤遮得严严实实。
“那……那你说怎么写？”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我可以学。”
“明天早自习。”林疏桐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带包桂花糕，我教你怎么把‘麦芽糖’写得甜而不黏。”
周砚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后门，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把信纸攥出了褶皱。
马晓东凑过来捅他腰眼：“可以啊老周，学神亲自教写情书，比我那猛料管用多了——”
“去去去！”周砚把他推得踉跄，却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
那是他今早路过文具店时，鬼使神差买的新笔记本，硬壳封面印着淡蓝色的数学公式，他原本打算偷偷塞给林疏桐当错题本，现在突然觉得，或许可以用来……写点别的。
夕阳把窗棂切成金红色的格子，周砚摸着笔记本封皮，突然笑出了声。
他想起林疏桐念信时，阳光落在她发顶的模样，像给她戴了顶会发光的小皇冠。
“明天。”他对着窗外的老槐树轻声说，“明天一定。”
（第二天清晨，林疏桐推开教室门时，课桌上躺着本崭新的笔记本。
硬壳封面上，淡蓝色的公式里歪歪扭扭夹着张便利贴——“桐小姐收，用来写情书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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