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叙能下床行走时,观星台的桂花开得正盛。他背后的北斗疤痕己褪成淡金色,每当徐念星的指尖抚过,那些星纹就会泛起微光,与她腕间逐渐恢复血色的胎记遥相呼应。密室穹顶的夜明珠不知何时换了排列,最亮的那颗瑶光星,正对着两人常坐的那张紫檀案。
“这星图似乎在变。”徐念星展开从藏书阁寻来的《步天原始图》,泛黄的绢布上,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标注着行小字:“瑶光移位,血月当空”。她将图举到穹顶下比对,突然发现夜明珠组成的星轨,比图中多了道银线,那线恰好穿过樊叙背后的疤痕,落在她腕间胎记上。
樊叙的指尖沿着银线划过,触到穹顶东南角的颗夜明珠时,珠子突然陷进琉璃罩,露出后面藏着的青铜转盘。盘上刻着二十八宿的名称,其中“角木蛟”“心月狐”两个星宿的凹槽里,残留着新鲜的朱砂——显然最近有人动过。
“这是先父设的机关。”他转动转盘,密室西侧的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个暗格,里面藏着幅半旧的羊皮卷,“当年苏太史将血月教的秘闻藏在这里,说要等‘双星归位’才能开启。”
羊皮卷展开的瞬间,徐念星的银铃链突然腾空而起,链端的七片残片嵌入卷首的北斗凹槽,严丝合缝。卷上的墨迹在星光下渐渐显形,竟是幅血月教总坛的布防图,图中央的祭台画着诡异的阵法,阵眼处的朱砂纹与她胎记的轮廓完全重合。
“这是……双忠祠的后山?”她指着图中最显眼的断崖,那里的瀑布形状与千年前出土的青铜镜背面如出一辙,“血月教当年就在这里献祭?”
樊叙的指尖点过祭台旁的小字:“每六十年血月最盛时,需用苏脉女子的心头血,配合樊氏守星人的骨血,才能开启星门。”他的声音沉了沉,“先父批注说,这是血月教伪造的谎言,真正的星门钥匙,是两心相契的共鸣。”
话音未落,羊皮卷突然腾起红光,将两人裹进片混沌。徐念星感到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己站在片断崖上,脚下的青石板刻着与图中相同的阵法,崖边的桂树开得如火如荼,与双忠祠的千年古桂一般无二。
“这是……幻境?”她攥紧樊叙的手,发现两人的衣袍竟变成了千年前的样式——她穿着苏月瑶的水蓝襦裙,他披着樊书白的玄色铠甲,背后的北斗疤痕在甲胄下泛着光,像极了古籍记载的“七星护心镜”。
远处传来厮杀声,群穿着黑袍的教徒正围攻十几个身着钦天监服饰的官员。为首的老者举着青铜剑,剑穗上的玉佩与徐念星的银铃链产生共鸣,那是苏太史年轻时的模样。他身边的将军转身时,眉梢的朱砂痣在火光中格外醒目,正是未留胡须的樊书白。
“苏敬!交出星钥,饶你全族!”血月教主教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血月纹在火把下泛着红光,他手中的权杖指向被绑在祭台的女子——那女子腕间的月牙胎记正在流血,与徐念星此刻的位置完全重合。
徐念星突然感到心口剧痛,像有把无形的刀在剜心。她看着祭台上的女子被强行按在阵法中央,主教举起权杖的瞬间,樊书白突然挣脱围攻,用身体挡在女子身前,玄铁剑刺穿他肩胛的声响,与樊叙中箭时的闷哼重叠在一起。
“星轨不可逆,血月必当空!”主教的权杖砸在祭台,阵眼的朱砂纹突然亮起,将樊书白与女子的血吸成两条红丝,汇入崖底的深潭。徐念星看见潭中浮出无数白骨,每具骨架的胸腔里,都嵌着半片银铃残片——那是历代被献祭的苏脉女子。
“用我的血!”苏太史突然举剑划破掌心,将血滴在块青铜镜上,镜中浮现出北斗七星的虚影,“书白,带婉清走!星门的钥匙不是血脉,是……”他的话被主教的权杖打断,镜碎的刹那,徐念星听见银铃链发出悲鸣,与千年前的铜铃声重叠。
幻境中的樊书白抱起受伤的徐婉清往崖下冲,黑袍教徒的箭雨紧随其后。徐婉清突然挣脱他的怀抱,将银铃链掷向追兵,链端的残片在半空拼出完整的北斗,爆发出的金光将半个夜空染成白昼。“记住!瑶光星移,双星可补!”她的声音穿透厮杀声传来,与徐念星此刻的心跳完全同步。
红光突然退去,两人跌回密室的紫檀案前。羊皮卷己恢复成普通的古图,唯有徐念星的银铃链还在微微震颤,链端的残片沾着细碎的朱砂,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十世劫之轮回 与幻境中苏太史青铜镜上的血迹一般无二。
“双星可补……”樊叙抚摸着背后的北斗疤痕,那里的温度比寻常肌肤高了半分,“原来先父说的‘两心相契’,是要我们……”
“用共鸣改写星轨。”徐念星接过他的话,指尖点过图中血月教的总坛位置,“双忠祠后山的祭台定有残留的阵法,只要找到破解之法,就能阻止樊奕开启星门。”她突然想起老监正说的话:“血月石遇苏脉血会发光,樊奕定是想在中秋夜,用我的血激活当年的阵法。”
樊叙从暗格取出个小巧的罗盘,盘面的指针不是指向南北,而是始终对着徐念星的手腕。“这是‘寻星针’,能感应星脉的位置。”他将罗盘塞进她掌心,“昨夜侍卫回报,樊奕的人己在双忠祠后山布防,还挖开了苏太史的衣冠冢。”
徐念星的银铃链突然缠上罗盘指针,链端的残片在盘心转出个漩涡,映出幅模糊的画面:十几个西域巫医围着口青铜鼎,鼎中煮着泛着黑气的液体,鼎耳的血月纹与樊奕腰间的香囊如出一辙。
“他们在炼制‘血引’。”樊叙的目光沉了沉,“用苏太史的骨灰混合血月石粉末,能强行引出你的星力,就算你不在祭台,也会被阵法反噬。”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背后的疤痕上,“但我们有这个——先父说,樊氏守星人的骨血,能净化血月石的戾气。”
密室的夜明珠突然集体变暗,唯有瑶光星的位置亮得刺眼。徐念星看着羊皮卷上的祭台阵法,突然明白幻境中苏太史未说完的话——星门的钥匙从来不是血脉献祭,而是樊、苏两家血脉的共生共鸣。就像此刻,她的指尖与他的疤痕相触,两股淡金色的光在案上汇成小小的星图,将血月教的阵纹彻底覆盖。
“中秋夜,我们去双忠祠。”她将银铃链重新系回腕间,残片碰撞的轻响里,藏着与千年前铜铃相同的频率,“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星力不是用来献祭的。”
樊叙突然从袖中取出支玉簪,簪头的北斗第七星空缺处,嵌着片新雕的银铃残片——正是最后那块缺失的“瑶光”信物。“昨日在暗格里找到的。”他将簪子插进她发间,指尖擦过她的耳垂,“七星信物己齐,你不再是孤身一人。”
玉簪与银铃链相触的瞬间,密室的石壁再次移动,露出条通往观星台顶层的阶梯。梯级的扶手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底下一行是樊书白与徐婉清,往上是樊叙父母的名字,而最顶端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两个新鲜的刻痕:樊叙,徐念星。
“这是守星人的传承梯。”樊叙牵着她往上走,每踏一级台阶,头顶的夜明珠就亮一盏,“先父说,只要这梯上的名字不断,血月诅咒就永远无法得逞。”
顶层的露台正对着双忠祠的方向,中秋夜的圆月己爬上树梢,边缘泛着淡淡的红。徐念星扶着栏杆望去,看见后山的方向隐约有火光闪动,那是樊奕的人在布置祭台。她摸了摸发间的玉簪,那里的银铃残片正与背后樊叙的北斗疤痕产生共鸣,在暮色中织成道看不见的星轨。
“你看。”樊叙指向夜空,北斗七星的光芒比往日更盛,其中瑶光星的亮度己超过天枢星,“古籍说‘瑶光主事,天下安宁’,这不是凶兆,是转机。”他从怀中掏出那枚刻着“念星”的玉佩,系在她的银铃链上,“就像这玉佩,没有北斗纹,却比任何信物都重要。”
露台上的风带着桂花甜香,徐念星突然哼起母亲教的《步天歌》,曲调与千年前幻境中徐婉清吹的玉箫声渐渐重合。樊叙跟着轻声哼唱,他的声音低沉,与她的清越交织在一起,竟让天边的血月虚影淡了几分。
银铃链在歌声中轻轻震颤,七片残片终于拼出完整的北斗,链端的“念星”玉佩泛着暖光,将两人的影子映在露台的青石板上。那影子交缠在一起,像极了羊皮卷上被星力覆盖的血月阵法,也像极了千年前樊书白与徐婉清,在断崖上用生命护住的那片星空。
下山时,徐念星回头望了眼观星台。顶层的夜明珠己恢复成寻常星图,唯有最亮的那颗瑶光星,还在暮色中执着地亮着,像在为他们照亮通往双忠祠的路。她摸了摸腕间发烫的银铃链,知道明日的血月之夜,将是千年诅咒的终结——不是靠献祭,不是靠牺牲,而是靠两颗紧紧相依的星辰,在彼此的光里,找到属于他们的永恒星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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