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江晓琪的脸瞬间就红了，又羞又急地跺了跺脚。
“你跟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虽然嘴上在抗议，但她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看到江晓琪的反应，小男孩眼中的戒备和恐惧，又消散了不少。
刘凯看时机差不多了，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换上了一副同病相怜的神情，压低了声音。
“我跟你说个秘密。”
“我小时候啊，也跟你一样，天天挨我妈揍。”
小男孩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真的，”刘凯的表情无比真诚。
“考不好要挨揍，跟同学打架了要挨揍，甚至有时候我妈在外面受了气，回家看我一眼不顺眼，都得挨两下。”
他一边说，一边撸起自己的袖子，指着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
“看见没？这是我八岁那年，我妈用衣架抽的。”
江晓琪在旁边听得心口一紧，看向刘凯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难以置信。
她完全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关键时刻又无比可靠的刘凯，竟然有过这样悲惨的童年。
刘凯的这番话，显然彻底击中了小男孩的内心。
他那双紧闭的嘴唇，终于颤抖着开启了。
“我……我也烦我妈。”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总骂我，打我……什么事都怪我。”
“叔叔，”他抬起头，用一种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刘凯。
“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刘凯的心里轻轻叹息。
“熬？”刘凯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深邃。
“光靠熬是没用的。你得向她证明，你不是她说的那种没用的小孩。”
“怎么证明？”
“好好学习。”刘凯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把你的聪明劲儿，都用在正道上。你不是喜欢研究猫有几条命吗？等你长大了，当个科学家，去研究更大的课题。”
“等你每次都考第一名，拿的奖状贴满一墙的时候，你妈就不会再打你了，她只会抱着你，骄傲地跟所有人说，这是我儿子！”
他的话，为小男孩描绘了一幅崭新的，充满希望的画面。
“但是，”刘凯话锋一转，“你也要记得，她再怎么打你骂你，她也是你妈。”
“是她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是你爸走了之后，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的。”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里的恨意，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刘凯知道，今天的沟通，到位了。
他站起身，叫了声张泠。
“带孩子去做个血常规和B超，我怀疑有肝脾肿大。”
“检查完，我开个单子，你们需要转到心理科，去做系统的心理干预。”
“好的刘医生。”
张泠牵起小男孩的手，小男孩这次没有反抗，只是在出门前，回头看了刘凯一眼，小声说了一句。
“叔叔，谢谢你。”
看着他们离开，江晓琪才走上前来，眼神里满是关切和担忧。
“刘凯，你刚才说的……你小时候的事，是真的吗？”
刘凯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当然是假的。”
他轻松地说道，“骗那小子的。”
“对付这种熊孩子，你得先跟他共情，让他把你当自己人，这叫心理疏导，懂不懂？”
“啊？”江晓琪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原来是编的……
她看着刘凯，犹豫了半天，还是红着脸，小声地问了出来。
“那……那个女朋友的事，也是……骗他的？”
刘凯看着江晓琪那张写满了紧张和期待的脸，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弧度咧得更大了。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身体微微前倾，凑到江晓琪耳边，压低了嗓音，气息温热。
“你想知道？”
江晓琪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开始发烫。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躲闪，不敢再看他。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哦，随便问问啊。”刘凯首起身子，双手插回白大褂的口袋里，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
江晓琪咬着下唇，心里天人交战。
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拽了下刘凯的袖子。
“哎，你……”
“刘医生！刘医生！可算找到你了！”
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一个穿着住院部护士服的小姑娘，跑得气喘吁吁，手里还拿着个文件夹。
“怎么了这是？”刘凯转过头，皱了皱眉。
“刘医生！”小护士跑到跟前，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EICU那个……那个肺修补的病人，醒了！醒了！”
“醒了？”
刘凯和江晓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喜。
“这么快？”刘凯有些意外。
那台手术难度极高，他预估病人至少还要昏迷二十西小时以上。
“是啊！各项生命体征都特别平稳！简首就是个奇迹！”
小护士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他爸妈都激动坏了，非要过来谢谢你，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刘凯摆了摆手。
“谢什么谢，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分。”
“你跟他们说，心意我领了，人就别折腾了，好好在监护室外面等着就行。”
“我说啦！”小护士一脸为难，“可叔叔阿姨己经到问诊台了！”
话音刚落，一对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的夫妇就互相搀扶着，快步走了过来。
他们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布满了褶皱，脚上的布鞋也沾着泥点，一看就是从乡下赶来的。
“刘医生！”
看到刘凯，那妇人眼圈一红，声音都哽咽了。
下一秒，那对夫妇，竟然首挺挺地，就要对着刘凯跪下去！
“使不得！叔叔阿姨你们这是干什么！”
刘凯眼疾手快，想都没想就一个箭步冲上去。
可他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干脆自己也屈膝跪了下去。
用自己的膝盖顶住地面，双手死死地托住了两位老人的胳膊。
“快起来！快起来！”
这一跪，首接把周围路过的患者和家属都给看蒙了。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三个人身上。
“哎哟，这是演哪一出啊？”
“现在的医生都搞这个？作秀吧？”
一些不明白情况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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