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十几秒钟。
楚莲，身体扭动的幅度肉眼可见地变小了。
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开。
额头上的冷汗还在流，但脸上那种狰狞扭曲的表情，正在一点点褪去。
“呼……呼……”
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不再是那种短促痛苦的呻吟。
一分钟后，楚莲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整个人己经完全放松了。
“有效！”
海洋满脸的不可思议。
刘凯这小子，居然真的赌对了！
疼痛的根源，真的不是胃肠道痉挛！阿托品类的山莨菪碱无效，反而是强效中枢镇痛药杜冷丁立竿见影！
“别傻站着了！快！”刘凯根本没时间庆祝自己的胜利，他一把拽起海洋，“搭把手，把人弄到轮床上去！”
“张泠！床呢！”
“来……来了！”张泠推着轮床飞奔过来。
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己经没什么力气的楚莲抬上轮床。
“张泠，你推她，立刻去做腹部增强CT，还有立位腹平片！要加急！”
刘凯语速极快地安排着。
“告诉影像科，就说我们怀疑是急腹症，让他们优先做！”
“好……好的！”张泠应着，推着楚莲就往外冲。
抢救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监护仪滴滴答答的声音，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海洋看着刘凯，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有震惊，有佩服，还有一点点……后怕。
“你小子……行啊。”他拍了拍刘凯的肩膀，“刚才可把我吓得够呛，我还以为你小子要捅个天大的篓子。”
刘凯靠在墙上，感觉两条腿有点发软。
刚才那股劲儿过去了，后怕的情绪才涌上来。
“海哥，我……我也怕啊。”他苦笑了一下，“但是没办法，眼看着人不行了，总得做点什么吧。”
江晓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楚莲的病历。
“感觉怎么样？”她问刘凯。
“腿软。”刘凯老实回答。
江晓琪嘴角似乎勾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感觉腿软，就说明你还知道怕，还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说说你的判断依据。”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张泠推着楚莲回来了。
轮床上的楚莲，状态比刚才好了太多，虽然还是很虚弱，但至少能正常交流了。
“医生，我……我好多了，谢谢你们。”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刘凯搬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看着她，表情严肃。
“小姐姐，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就是……有点晕，没力气。”楚莲说着，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那就好。”刘凯点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
“那个……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可能有点私人，但是对你的病情判断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我，行吗？”
楚莲愣了一下，随即脸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点了点头。
“嗯，您问吧。”
“你结婚了吗？”
“……没。”
“有男朋友吗？”
“……也，也没有。”楚莲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最近这几个月，有没有痛经的情况？就是来大姨妈的时候，肚子会不会特别疼？”
楚莲的脸更红了，几乎要把头埋进被子里。
“有……有时候会疼得厉害点。”
刘凯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
“你……最近有没有过……就是……房事？”
这个问题一出口，别说楚莲，连旁边的张泠都听得面红耳赤。
楚莲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说实话！”刘凯的语气不容置疑，“这关系到你的命！”
楚莲被他吓得一个哆嗦，终于蚊子哼哼似的挤出两个字。
“……有。”
“那……疼吗？”刘凯追问道。
“……”楚莲闭上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轻轻点了点头。
刘凯站起身，所有的线索，在他脑子里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他对着张泠使了个眼色，张泠立刻会意，上前安抚楚莲。
“没事了啊，你先好好休息，等检查结果出来。”
刘凯、海洋和江晓琪三人走到旁边的角落里。
“怎么样？”江晓琪率先开口。
“八九不离十了。”刘凯深吸一口气，表情无比凝重，“江老师，海哥，我高度怀疑，不是消化系统的问题，是妇科。”
海洋皱起了眉头：“妇科？可她一首说的是胃疼啊。”
“牵涉痛！”刘凯解释道，“很多妇科疾病，尤其是盆腔的病变，会引起牵涉痛，疼痛部位可能表现为下腹、腰背，甚至上腹部，很容易被误诊为肠胃炎或者泌尿系结石。”
“她有痛经史，近期有同房后疼痛，再加上之前用解痉药山莨菪碱之后疼痛反而加剧，这完全指向了盆腔！”
江晓琪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你的判断，和我的想法差不多。”
她的视线转向刘凯，带着几分审视。
“继续说，你觉得可能是什么病？”
“轻一点的，可能是急性的盆腔炎、附件炎，或者是卵巢囊肿蒂扭转、黄体破裂之类。”刘凯分析得头头是道，“但这些病的疼痛，虽然剧烈，可发展到她刚才那种濒临休克的状态，还是有点说不通。”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坏的可能。
“所以，我更担心……是肿瘤。”
“肿瘤？”海洋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她才28岁啊！”
“恶性肿瘤，现在越来越年轻化了。”江晓琪的语气沉了下来，“如果是肿瘤，那今天这个剧痛，很可能是因为肿瘤破裂、出血，或者侵犯到了周围的组织和神经。”
三个人都沉默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力。
如果真的是恶性肿瘤，那对于一个28岁的年轻女孩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就在这时，张泠拿着几张片子，一路小跑过来。
“江老师！刘医生！片子出来了！”
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拿来！”
江晓琪一把接过CT片，反手就插在了阅片灯上。
不用她开口，刘凯和海洋己经凑了过去。
灯光亮起，黑白色的影像清晰地呈现在三人面前。
腹平片上，没有看到明显的肠梗阻或者穿孔迹象。
但那张腹部CT的断层影像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那一刻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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