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护士站前，张泠正拿着纸巾，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特别委屈。
护士长田亮双手抱在胸前，脸色铁青，嘴里正低声训着什么。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对特殊病人要多上心！多上心！你当耳旁风是不是？”
“我……我昨晚去看过她好几次了，她都说没事……”张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辩解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林雯在一旁轻轻拍着张泠的背，小声劝着：“好了好了，田姐，你也别太生气了，小泠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病人跑了！打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这叫不是故意的？”田亮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子，扎得人生疼，“出了事谁负责？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病人跑了？
刘凯心里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他快步走过去，“田姐，怎么了？哪个病人不见了？”
田亮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拧得更紧了，“还能有谁，楚莲！你昨天收的那个！”
楚莲！
这两个字狠狠砸在刘凯的胸口。
他昨天还答应过，会帮她想办法。
可现在，人不见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刘凯的声音有点干。
“不知道！”田亮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早上查房才发现的！床铺都是冷的，估计半夜就走了。手机也关机了，这叫什么事儿！”
刘凯 心头一沉。
他不敢再想下去，那种无力感再次将他笼罩。
他转身冲向医生办公室。
推开门，一股低气压扑面而来。
何建一，正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色比田亮还难看。
海洋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杵在办公桌前，大气都不敢喘。
“何主任。”刘凯低声叫了一句。
何建一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看到是刘凯，火气却半点没减，反而首接喷向了海洋。
“海洋！我怎么跟你说的？昨晚你值班，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你那双眼睛是长着出气的吗？啊？”
何建一的嗓门极大，震得整个办公室嗡嗡作响。
“患者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癌症！情绪极度不稳定！这种病人是你随随便便看两眼就行的吗？你但凡多跟她说两句话，多关心一句，人会半夜跑了吗？”
“我……”海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你什么你？你知不知道病人脱离监护跑出去，万一出个三长两短，咱们整个科室都得完蛋！你这个主任医师还想不想干了？”何建一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海洋的鼻子上。
“对不起，何主任，是我的疏忽。”海洋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里满是愧疚和沮丧，“我……我没尽到责任。”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何建一怒道，“我告诉你，马上去给我找！不管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把人给我找回来！找不到人，你这个月奖金全扣！你也别来见我了！”
“是！我马上去！”海洋如蒙大赦，立刻点头。
刘凯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往前走了一步，对着何建一的背影说道：“何主任，爱上树的老奶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楚莲是我收的病人，我对她的心理状况……没能及时疏导。我跟海医生一起去找。”
何建一转过身，看了看刘凯，脸上的怒气稍稍收敛了些。
“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凯，“你跟着添什么乱。海洋，你现在立刻拿着患者的登记资料，去辖区派出所，查她的家庭住址和最后通话记录！快去！”
“是！”海洋应了一声，抓起桌上的病历夹就往外跑。
何建一又转向刘凯，语气不容置喙：“你，留下。把前两天那几个手术病人的术后病程记录给我补全了，今天下班前交给我。”
“可是……”
“没有可是！”何建一打断他，“找到人，我们比你在行。你把分内工作做好，就是帮忙了。”
刘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何建一说的是事实。他一个实习生，人生地不熟，出去也只是瞎转悠。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江晓琪踩着高跟鞋，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她挑了挑眉，目光首接落在了正低头准备去开电脑的刘凯身上。
“哟，我们未来的江院长关门大弟子，这么早就来卷了？”江晓琪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这地位可不一样了啊，我这个哈佛回来的，都得仰望你了。”
她这话一出，正准备继续训话的何建一都愣住了。
他一脸疑惑地看看江晓琪，又看看满脸写着“别说了”的刘凯。
“什么玩意儿？什么关门弟子？”
江晓琪抿了口咖啡，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准备看好戏。
刘凯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凑到何建一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把昨天陈飞那番话快速解释了一遍。
何建一听完，先是怔住，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刘凯的肩膀。
“小子，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的声音也压低了，“机会砸到头上了，就得接住。以后，好好干，别给江院长丢脸，也别给咱们急诊科丢脸。”
刘凯呐呐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何主任。”
“行了，去写你的病历吧。”何建一挥挥手，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喧闹声！
“医生！医生快来啊！”
“救命啊！快救救我哥！”
“让一下！都让一下！病人大出血！”
尖锐的哭喊声和护士急促的呼叫声混杂在一起，瞬间刺破了清晨医院的宁静。
何建一和江晓琪脸色同时一变。
“出去看看！”
何建一吼了一句，第一个冲了出去。
江晓琪和刘凯紧随其后。
只见急诊大厅里，己经乱成了一锅粥。
几个护士正费力地推着一张移动病床往抢救室冲，病床周围围着几个哭天抢地的家属。
病床上的男人，浑身是血，裤子被血浸透，变成了深褐色，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答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汗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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